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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安过来巡逻,看到灯还亮着,在门口粗略看了眼,没人,关了灯。
  裴仰醒来时,周围是黑的,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卧室,摸手机想看时间,想起手机在包里放着。
  周围黝黑,夜里很静。
  他过去开门,拉了拉,门是从外头锁着的。铁链发出的摩擦声从脑神经刮过,有种令人牙酸的刺耳。
  他摸旁边的东西,摸索到桌角。
  有什么刻意埋在深处的回忆浮了上来。
  墙上指针嗒嗒作响,敲击着心理防线。耳边声音很乱。
  怪胎……
  笨蛋……
  自闭……
  没人要……
  无数声音往耳里钻,幼小的他被关到储物间,抬手拍门,没人应答。
  储物间空旷漆黑,鼻间是陈旧霉味,偶尔听到窸窣声响,不知道是什么蹿了过去,只能缩好。
  他在储物间待了一晚上,没人发现他丢了。
  第二天拍门,这边没人过来,连窗都没有,只有一道出气孔。
  直到晚上,有人过来取东西,发现了脸色苍白的他。
  福利院老师把那几个恶作剧的同伴教育批评了几句。几个人跟他道歉,事情不了了之。
  后来听说那几个小孩被揍了一顿,被迫转院,不知又得罪了谁。
  ……
  他深呼吸,现在不是胆怯无助的小孩了,只需要待一晚上,明天就会被发现。
  心跳慢慢平复下来,手指摸他的算珠手串,又去触碰腹部。
  “哎。”
  他戳了戳,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每天都有忙的事,再加上宝宝实在懂事,也不折腾,他经常忽略这么个小生命。
  他跟小崽儿聊着天。
  虽然现在小东西根本听不懂。
  “我们也算是同甘共苦了。”
  他低声说。
  “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脑内的想象驱走负面情绪和夜晚的冷,他护着腹部,眸里带了柔意,“是女孩给你扎辫子,是男孩给你……修小火车?”
  他掌心安抚般摸了摸,叫了声,“小聪明蛋。”
  “你喜欢你另一个爸爸么?”
  他聊着聊着,在脑里盘算自己的小金库,又开始想好听的名字。
  他找东西铺在地板上,靠着桌腿睡觉。半梦半醒间,门口发出轻微声响,可能是起风了。
  他被吵醒,蜷着继续睡。
  门发出吱呀响动,在安静夜里格外明显,他睡眼朦胧看过去,一道强光晃过来。
  他眯眼,还没看清是什么,被快步走来的人抱到怀里。
  裴仰还没睡醒,不解地抬头,脑袋又被按在怀里,只嗅到带着甜暖的檀香。
  耳边气息轻微紊乱:“我来了,别怕。”
  手电筒照亮了小方天花板,裴仰脑袋被一双手轻揉了下,哄着,“没事没事,怎么被锁到里面了?”
  今晚一直打不通他的电话,十二点了,还没人接,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当即回来,家里没人,又跑到他工作的地方,到处都是黑的,门也锁着。
  他跑去门卫处要钥匙,好一通周旋,登记好表格,拿着钥匙开门,没来得及开灯,就看到缩着的人。
  裴仰去储物柜取了包,点开手机,很多未接通话。
  盛燎:“还好么?怕不怕。”
  裴仰拎着包往前走,“为什么要怕?又不是小孩子。”
  盛燎笑,“是,你不是小孩。”
  他开车过来的,给副驾驶上的人系好安全带,去还钥匙。过了会儿,回来,“刚才跟他们谈过了,以后会优化巡查制度,夜晚巡逻细心些,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裴仰看着他。
  盛燎:“睡会儿?”
  裴仰脑袋抵着窗休息,想说什么,张了张口:“我给宝宝想好名字了。”
  盛燎诧异:“你在实验室想的?”
  裴仰:“咳。”
  盛燎:“原来我们裴仰没害怕,在跟宝宝聊天。”
  裴仰矜持点头。
  是。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说名字了,盛燎笑,“说说。”
  裴仰:“根据两句诗起的。天梯石栈相钩连,和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越。”
  盛燎:“可以,男孩叫裴天,女孩叫裴悦。”
  裴仰:“你起的名字不好,俗套了。”
  “那说说你的。”
  裴仰:”男孩石柱,女孩牛花。”
  “?”
  啊?
  裴仰非常民主地说,“你觉得不好听还可以再想想。”
  盛燎商量,“不然再想想?”
  裴仰哼了一声。
  嫌弃自己起的名字,没审美。
  快到家了,盛燎揉了把面前的黑发,“小迷糊鬼。”
  裴仰:“我又想好了,大俗即雅。王权富贵,金银珠宝——”
  盛燎:“裴矜吧,裴矜好听,裴矜矜。”
  裴仰:“裴金金!”
  盛燎勾唇。
  裴仰:“一听就很贵。”
  盛燎:“对,矜贵的矜。”
  裴仰点头:“金贵的金。”
  裴仰刚才在车上思考问题差点睡着,困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下车后,眼皮粘在一起,摇摇晃晃要往前走。
  盛燎好笑:“站在台阶上。”
  裴仰找了台阶踩着,站好,小僵尸一样伸直手臂。随后腿被勾住,施了力,身体往前,整个人趴在坚实的背上。
  他个高,但瘦,盛燎背得轻轻松松。他很没面子,拍了下盛燎肩膀:“你背顶到我肚子了,硬邦邦的,不舒服。”
  “那抱着?”
  盛燎把他放下来,改打横抱起。
  裴仰胳膊没地方放,搭在他脖子上。
  盛燎这才知道“抱着”是什么馊主意,差点没走动道,直到裴仰拍着催了下。
  盛燎:“你好像比小时候重了点。”
  裴仰:“……”
  盛燎:“宝宝出生后你想做什么?”
  “嗯?”
  裴仰想不了那么久远的事,“到时候再说。”
  到家后,盛燎把人放在床上,拿了热毛巾,蹲着给裴仰擦脸。
  裴仰眯眼,脸配合着在热毛巾里拱了拱:“好了。”
  脸颊泛了红,带着可爱的软意。
  裴仰迷迷糊糊问:“你症状好些了吗。”
  “?”
  盛燎被前段时间的组合拳撩得晕头转向,早就忘了这回事。
  裴仰说:“多亏了我。”
  盛燎:“是,多亏了你,你怎么这么好。”
  裴仰拍拍他,沉浸在对自己的欣赏中。
  盛燎心痒,“我告白,真的胜算很大吗?”
  裴仰突然就清醒了,打量了他一眼,冷静道,“也不一定。”
  盛燎:“……”
  裴仰:“这方面我也不是很擅长,我研究研究给你答复。”
  第32章 喜欢……裴仰。
  裴仰这两天在研究很新的东西——
  关于爱情。
  毕竟答应给盛燎答复了。
  数学模型真是永远值得信赖的好工具, 他趴在桌子上研究了两小时大数据,忍着头痛翻了十几篇爱情心理学论文。
  简单来说,“爱情”这东西相当于一个动态系统, 可以通过雅可比矩阵设定关系稳定性, 用纳什均衡框架建模……他列了个公式, 显而易见, 总值越高, 说明越喜欢一个人。
  他拉着盛燎看爱情舞台剧, 罗密欧与朱丽叶, 顺便测试一下模型好用不好用。
  舞台上演着生死离别, 家族羁绊。裴仰看得昏昏欲睡, 他品不出来富丽堂皇,只觉得好多台词, 怎么背下来的,脑子借他一用,考完语文就归还。
  手指撑着眼皮,尽量不让自己睡着。
  过了会儿,分析罗密欧和朱丽叶如何相爱, 在纸巾上写公式。
  盛燎看着他煞有其事地写东西, 不时涂掉某个数值, 不时眉头皱起, 不知在揣摩什么。
  过了会儿,裴仰, “罗密欧很爱朱丽叶。”
  盛燎惊讶:“难不成你是天才?”
  裴仰:“我不是, 也是研究了很久才看出来。”
  盛燎忍笑。
  哪来的笨蛋。
  他看着纸巾上的符号,“爱情算不出来。”
  “可以。”裴仰很笃定,“万物都可以被衡量, 都有其客观规律,爱情也有荷尔蒙波动的生理曲线,为什么不能被计算?”
  盛燎:“爱情更多是一种感觉吧。”
  裴仰:“你不懂爱情。”
  盛燎好笑:“是,你懂。”
  裴仰想起这人有喜欢的人,正在经历爱情,当然比自己懂,不愿跟他说话。
  过了会儿,裴仰盯着舞台,说出自己的发现:“如果你发现有人一直盯着你,偷偷看你……那个人一定喜欢你。”
  说完做好被崇拜的准备。扭头,对上盛燎的视线。
  盛燎笑。
  裴仰严肃脸:“是真的,你别不信。”
  盛燎:“我知道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