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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才人手里的冰柿顿时扔到一旁。
  楚氏出身骠骑大将军府,这样好的出身,又与陛下有初见的情谊,她竟然会把一手好牌打成这样!
  “主子,咱们进宫就是为了帮祥昭容的,这可如何是好。”
  荷叶担忧道。
  若非是主子让她偷摸去了敬事房打探消息,
  恐怕还无法得知祥昭容的绿头牌被彻底撤下一事。
  “祥昭容失宠,再想复宠,难于上青天。”穆才人语调冷淡,“我可以帮她,但也不会误了自己的前程。”
  依照如此形势。
  祥昭容在陛下心里,还不如后宫其他女人……
  穆才人冷哼,“既然祥昭容已然失宠,那我就干脆让她失宠得更厉害点吧,正好拿她做我上位的踏脚石。”
  荷叶一惊。
  “主子,可是祥昭容的父亲是骠骑大将军,咱们不能把他得罪了啊。”
  穆莲衣思忖着,“我自会想个周全办法。”
  ……
  和声署。
  距离昭宸皇后的千秋节还有一个月。
  陛下早已下了旨,命和声署好生准备,务必要给皇后娘娘惊喜。
  谢摇光还在浏览乐谱。
  内侍来报,“大人,咸福宫侧殿的顾贵嫔过来了。”
  “哪个顾贵嫔?”
  谢摇光眼神没有移开,他略微蹙眉,不记得有这么一位顾贵嫔,近来颇受陛下宠爱的,不是那个薛婕妤吗。
  “额,就是与谢昭仪同住咸福宫的那位顾主子啊。”
  谢摇光似乎想起了一点。
  “她来做什么?”
  “奴才也不甚清楚,不过,顾主子是一个人过来的,奴才瞧她身边连个随身侍女都没带着呢。”
  谢摇光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先下去吧。”
  “是。”
  跟着,顾贵嫔便进了和声署。
  谢摇光起身行礼,“下臣见过主子。”
  顾丝绵扫了一眼四周,和声署并无其他人,她心中一喜,不禁格外激动,“谢大人快起身。”
  她笑着问,
  “怎么今日和声署这样安静啊。”
  “哦,太后要看戏曲,有不少乐器都着人拿去了寿康宫,顾主子若是有何需要,还消等上小半个时辰。”
  顾丝绵柔美的笑,“我来不是为了来借乐器的。”
  谢摇光防备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低下头去,再度行礼,“不知主子前来所为何事。”
  她笑道,“摇光哥哥,我来看看你。”
  谢摇光顿时大惊失色。
  这张妖孽脸一阵白一阵青,差点没缓过劲儿来,他深深的愣住,“顾贵嫔,你在说什么。”
  顾丝绵被他这样的反应,也是给惊了一下。
  她低咳一声,“此刻无人,我便想这样唤你,你是觉得……不好意思吗。”
  她脸红着,将一只锦盒放在案上,
  里面是一双她缝制许久的棉毛手套,暖绒绒的,正适宜眼下这个天气佩戴。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望你收下。”
  谢摇光反而如临大敌一般,接连后退几步,眉头拧得要比绳结还深,“顾贵嫔,你要做什么。”
  顾丝绵一怔,“……摇光哥哥,你,”
  “住口,休要胡言!”
  谢摇光气恼的盯了一眼外头,好在没人,不然就杀了她。
  顾丝绵不明所以,她看着他身上那件绣着木棉花的绛红色官服,眼底都是失落,“谢大人,你明明……你明明是为了我进宫的,不是吗,为何现在又如此?”
  “胡言乱语!”
  谢摇光这双桃花眼一下通红,“本官与你素不相识,何来为你入宫一说!”
  顾丝绵脑中一片锐鸣。
  缓了好一会,她身形一晃,难以置信的盯着他,“不,我不相信,你不是为我入宫,你怎么会穿这件官服,绣着木棉花的,你明明知道我最爱的就是木棉花!”
  “本官不知!”
  谢摇光震惊又震怒。
  “你是陛下的嫔妃,我是陛下的臣子,顾贵嫔为何要置我于倾家灭族之罪!”
  他素来纠缠于许多美人之间,此刻,却像个要保住自己贞洁的南风馆清倌儿一样,简直闻所未闻,何其可笑。
  顾丝绵瞪大了眼睛,
  看了他许久,
  终于确定他没有在说谎。
  他当真只把她当做素不相识之人。
  顾丝绵心中狠狠一震,她颤抖着说道,“我幼时便常去江怀王府,我与瑾瑜,还有你,我们一同玩过磨喝乐,你都忘了吗。”
  谢摇光显然不肯听她半句话,眼神尤其警惕防备。
  顾丝绵心中更痛。
  她终于难掩伤痛,哀切道,“入宫本非我所愿,自入宫来,我便活得如同行尸走肉,避宠避恩,我做这些全都是为了你。”
  她深吸一口气,
  “更何况,还有瑾瑜,我为了爱你,一直在护着她,成全她,她爱陛下,我便帮着她在太后跟前得脸,帮着她拿下协理六宫之权,更甚至,我为了保护她,带她从萧氏的杀局死里逃生,是我,一步一步带着她护着她走到现在!”
  谢摇光却道,“谁用得着你。”
  他这话说得相当无耻。
  顾丝绵泪如雨下,“你的意思是,我自己,作茧自缚吗。”
  她忍不住心中悲切,哀嚎道,“为何你要如此对我!”
  谢摇光冷静道,“顾贵嫔,下臣与你素未谋面,更听不懂你这所有言语,今日这遭,我便当你从未来过,也从未跟我讲过这些话,你走吧。”
  第97章 千秋节
  顾贵嫔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咸福宫的。
  春华担忧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顾丝绵整个人颓然失落,更多的是气恨恼怒,她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颤抖不停的手捏紧,指甲早已嵌入手心,沁出几滴鲜血。
  “主子,您的手……”
  春华赶忙找来纱布要为她包扎,却被她一下推开。
  “别来理我。”
  她嗓音竟然是极为沙哑,粗糙。
  “主子……”
  春华不知所措。
  方才主子出宫的还是满面春风,怎么眼下……
  顾丝绵僵硬的咬着牙齿,下颚处绷紧。
  她为了爱谢摇光,避宠避恩,陛下第一次翻牌子,就是翻了她的,这头一份的恩宠她都可以避而不要,不惜令自己浑身过敏,也要避宠。
  更不要说这一路走来。
  她为谢昭仪又付出了多少!
  原来在谢摇光眼里,她只是个陌生人,多么可笑可悲……
  就像个笑话!
  她没忍住掉下泪来,泪流不止。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啊!”
  春华赶忙为她擦泪。
  顾丝绵打掉她的手,“你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主子。”
  春华只得应下。
  她了解顾贵嫔的脾气,她决定了的事情,便是会一直走下去,强劝也无用。
  这一整夜。
  顾丝绵都坐在这张座椅上,一动未动,望着窗外的夜色,由深墨逐渐转亮,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到最后,却泛起一丝诡谲的笑。
  春华在门外敲响。
  “主子,到辰时了。”
  她进来便看到,顾贵嫔果真一夜未睡,还是坐在那张椅子上,她赶忙扶着她的手,给她好生包扎好。
  “主子,您这是……何苦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一晚上没有睡觉,
  她此刻却格外精神,
  顾丝绵低头瞧了眼自己手上的纱布,她受伤了,所以要包好。
  从今往后,要受伤的人,
  是别人。
  她再也不会令自己受伤了。
  顾丝绵站起身来,强行挺直了上身,令自己身形保持平稳。
  “主子,您要去哪儿啊。”
  “去敬事房。”
  顾丝绵微笑。
  主仆两人一同到了敬事房。
  吴管事哎呀了声,“顾主子,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呀。”
  “吴公公,前一阵子我身体不适,眼下已经保养好了,身体已并无大碍。”
  顾丝绵眼里隐下泪意,莞尔一笑,“就有劳公公,将我的绿头牌重新摆上吧。”
  ……
  初春。
  柳絮飘飞。
  “呃……”
  御花园假山后头传来男人低弱的呼吸声,急促,虚弱无力。
  裴今故哮症复发。
  紧皱眉头,呼吸不畅,脸色也苍白起来,他倚靠着假山,勉强嗅着香囊里仅存的药香,还是缓不过来。
  那张青铜质的面具,
  也因为难以呼吸而被摘掉扔在一边的草地上。
  “娘娘,千秋节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听闻薛婕妤要在您的千秋节上献舞呢。”
  “难为她了,前些日子才将养好身子。”
  昭宸皇后的声音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