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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衔玉……他记得前几分钟还有人说沈衔玉似乎被他们班的导师叫住说了几句话,应该还在教学楼里。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沈衔玉好像人还挺好的。
  岑晚给自己鼓了鼓劲,深吸一口气,转身逆着人流,往沈衔玉可能还在的教师办公室方向快步走去。
  刚走到办公室附近拐角,就看到洛伦斜倚在墙边,神色淡淡。
  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岑晚,和岑晚对上视线,他眼神一亮,
  “停课了还乱跑?”洛伦挡住他的去路,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
  “风这么大,小心被吹跑了。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他微微俯身,凑近岑晚。
  岑晚头皮一麻,
  “不了洛少,我...我急着回宿舍收衣服!窗户好像没关严!”
  他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语速飞快,眼神却忍不住往洛伦身后的办公室门口瞟。
  沈衔玉正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似乎刚结束谈话,正低头整理着袖口。
  岑晚心中一喜,刚想开口喊他——
  洛伦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或者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长臂一伸,极其自然地搭上了岑晚的肩膀,将他半搂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完全挡住了岑晚的视线,也阻隔了他看向沈衔玉的目光。
  “收衣服?那更要小心了。我送你回去吧,正好顺路。”他不由分说,带着岑晚就往楼梯口走。
  岑晚被他带着踉跄了几步,焦急地回头,视线却被三三两两的人群阻隔住。
  好不容易摆脱了洛伦“顺路护送”的纠缠,他绕了个大圈,气喘吁吁地折返回办公室,人已经不见了。
  岑晚几乎是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沮丧,独自走向位于校园最偏僻角落的旧器材室。
  这里应该是圣罗德最破旧的地方了,连门都是铁制的,看起来又大又沉。
  风声更大了,呜呜地吹过空旷的操场。
  天色愈发阴沉,仿佛随时要塌下来。
  就在他绝望地想要放弃,转身准备回宿舍时——
  “找我?”
  一个低沉、熟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的嗓音,突兀地在他身后响起,穿透了呼啸的风声。
  岑晚猛地转身。
  沈衔玉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他不知何时来的,悄无声息。
  细密的雨丝已经开始飘落,打湿了他乌黑的额发,几缕湿发贴在饱满的额角,更添几分冷峻。
  岑晚一惊,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我……”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看着沈衔玉被雨丝打湿的眉眼,开口道:
  “沈少,我有东西落在器材室了,能不能请你...帮我一起找一下。”这理由蹩脚得他自己都想捂脸。
  沈衔玉的眉峰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他沉默地看着岑晚。
  岑晚被他看得脸颊发烫,眼神心虚地躲闪,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就在岑晚以为对方会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或者直接转身离开时,沈衔玉却迈开了长腿。
  他几步走到岑晚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片沉沉的阴影,将岑晚完全笼罩。
  他没有看岑晚,而是直接伸手,握住了器材室那扇老旧铁门的把手。
  “吱嘎——”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门被他轻而易举地拉开一条缝隙。
  一股混合着灰尘、橡胶和淡淡铁锈味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沈衔玉侧过身,言简意赅:“走吧。”
  岑晚顿了下,不敢去看沈衔玉的眼睛,低着头,飞快地从那条缝隙里钻了进去。
  沈衔玉紧随其后,高大的身影也闪入门内。
  “砰!”
  就在沈衔玉踏入器材室的瞬间,一声沉闷的巨响自身后传来!
  两人同时回头。
  只见那扇厚重的铁门,竟然在狂风的猛烈吹袭下,门框上的老旧插销被震得自动滑落,严丝合缝地卡进了锁扣里。
  将他们彻底锁在了这间光线昏暗、满是尘封气息的器材室里。
  岑晚:“!!!”
  沈衔玉:“……”
  狭小的空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外面呼啸的风声变得更加清晰猛烈,像无数只手在拍打着门窗,发出“哐哐”的声响。
  器材室里没有开灯,仅靠高处几扇积满灰尘的换气小窗透进一点天光,昏暗得只能勉强看清物体的轮廓。
  排球、篮球、垫子、跳马、生锈的杠铃……各种体育器材堆叠着,投下幢幢黑影,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岑晚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任务已完成,奖励存活时长一周】
  任务……是完成了。
  可这现在好像....他下意识地看向沈衔玉。
  沈衔玉却难得有了类似怔愣的表情。
  他甚至没有去尝试推那扇门,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扫视了一圈这间逼仄的屋子,
  最后,落在了岑晚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紧的侧脸上。
  窗外天色已如墨染,狂风卷着骤雨猛烈地抽打着玻璃,发出噼啪的爆响。
  连天窗能提供的那点光亮,也几不可查了。
  第41章 拥抱岑晚的手指被粗糙冰冷的铁门……
  岑晚的手指被粗糙冰冷的铁门磨得生疼,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推、去拉、去摇晃那扇沉重的铁门,门却纹丝不动。
  门框连接处的插销死死卡在锁扣里。
  反复按压灯的开关,也毫无作用。
  “该死...”岑晚低声骂了一句,抬手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细汗,下意识地转身看向沈衔玉站着的那个角落。
  沈衔玉背对着他,面对着那扇只能透进微弱天光的小窗。
  他双拳紧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骇人的青白色,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肩膀在极其轻微地、颤抖着。
  “沈少?”岑晚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器材室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点回音。
  “门……好像真的打不开了,卡得太死……”
  没有回应。
  只有沈衔玉压抑到极致的、短促而紊乱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
  “沈衔玉?”岑晚的心猛地揪紧,快步朝那个角落走去。
  “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刚走近两步,沈衔玉的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骨般,踉跄着向后倒去,重重倒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呃——!”压抑的痛苦闷哼从他紧咬的牙关里挤出。
  岑晚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张总是冷峻、仿佛能掌控一切的面孔,此刻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如同覆了一层寒霜。
  额角、鬓角、甚至脖颈上,大颗大颗的冷汗正疯狂地渗出、汇聚、滚落,浸湿了乌黑的发梢和衬衫领口。
  他的嘴唇抿得死紧,毫无血色,甚至微微颤抖着。
  就连眼睛,此刻也空洞得可怕。
  “沈衔玉!看着我!你怎么了?!”岑晚彻底慌了。
  他扑上前,双手用力拉住沈衔玉的手臂,
  “看着我!说话啊!”
  沈衔玉似乎完全感觉不到他的触碰和呼喊,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短浅,就连胸膛也剧烈起伏。
  狭小、昏暗、紧闭的、无法撼动的铁门……
  和许多年前如出一辙。
  冰冷、坚硬、没有光的石室。
  是他反抗父亲意志后最常去的地方。
  他常常为母亲反抗父亲的意志。
  沈衔玉的妈妈苍白、美丽,像一株失去阳光的幽兰。
  她的眼睛总是蒙着一层水雾,看着窗外,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爸爸用强权和暴力夺走了她,逼死了她深爱的人,将她锁在华丽的牢笼里。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寸步不离。
  然后,她病了,身体和精神一起垮掉。
  爸爸终于害怕了,撤走了那些监视的眼睛,
  她却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枯萎。
  想尝尝不被允许吃到的巧克力,是他唯一一次向妈妈提出的请求。
  刚刚被父亲暴怒地训斥,骂他妄想放走“他的所有物”,骂他不知好歹。
  小小的沈衔玉心里堵得发慌,委屈、愤怒、还有对母亲深切的悲哀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跑到母亲的房间,像寻求庇护的小兽,扑进她带着药香的、单薄的怀抱里,哽咽着哭诉。
  沉重的、属于保镖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他被粗暴地拖走,再次关进了那个黑暗的禁闭室。
  可门轴转动的声音那么轻,那么小心翼翼。
  一丝微弱的光线从门缝里透了进来,驱散了一小片浓稠的黑暗。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怀里紧紧抱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