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我都没见你这么上心过。”
“等会约会，你是要跟她一起？”
江崇焰高大的身形沉默着。
过了两秒突然说，“这算约会？”
程柒是过来人，看他那样就明白了，坏笑两声。
“当然算了。”
“先来看你演出，演出结束后送花篮请客，又来后台找你。”
“再没有比这更正式的约会了。”
“走了。”她潇洒转身，挥挥手，“约会顺利啊。”
……
江崇焰默然。
约会，他仔仔细细琢磨着这个词。
在原地站了一会，他忽然迈开腿，下楼往外走出了会场大门。
没过一会就回来了，拎着一个有些大的黑色袋子。包得严实，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到现在，走廊周围仍然没有辛桐的身影。
江崇焰给她发微信。可是对面没回。
又打了一个语音电话，响了几声忽然接通了。
耳边手机听筒里闪着细微失真的电流，他的身后也突然出现脚步声。
耳边和身后同时响起一道女声。带着调笑。
“给我打电话，你想我了？”
江崇焰一愣，挂断。
转过身，看见辛桐站在那，只是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她说，“刚出去吹了吹风。”
“嗯？”辛桐却很快注意到他手上的黑袋子，“这是啥？”
袋子里的东西，是实质。
袋子，是遮掩。
只是这男人平时从来不背包，轻松自由惯了，突然拎着一个大黑袋子，不仅没有遮掩，反而更显眼了。
“……”
江崇焰却忽然觉得手上这东西有千斤重。
沉默良久，终究还是平静地说，“没什么。我换下来的衣服。”
辛桐点头，“难得，从来不见你有带包的。有什么东西都装口袋里了。”
“还是男装口袋大啊。”服装公司总裁摸着下巴思考蓝图，“kelly新季新品，我也要把口袋做大点。”
江崇焰盯着辛桐的脸看了一会。她表情神态和说话方式好像和平常无异，但是他却觉得她心里有事。
下一秒，辛桐就对他轻声说，
“本来订好了一家餐厅，等会可以去。”
“但是我改主意了。”
*
两人一起走下楼。
路边停着一辆宾利。正是送辛桐来的那辆车。
打开门进去，辛桐的司机手稳不多话，不到半小时就送到地方。
到了地方，江崇焰走进去，才发现是一家清吧。人很少，辛桐似乎和老板很熟，打开钱包，随便抽了一沓钱就递过去包场。
整间清吧里一个人都没有，连调酒师都没出现。
光线柔和，装修好看，吧台上蓝牙音箱放着轻柔的音乐，缓醉而老派的浪漫。
辛桐开始喝酒。
江崇焰坐她旁边，只点了杯柠檬苏打水。
她一杯一杯地喝。二十多度的鸡尾酒，喝得快喝得多也是很能醉人的。桌上已经四个空杯，辛桐一仰头又是半杯，江崇焰轻微皱起眉头。
“不开心？”
辛桐脸色酡红，已经薄醉了。她凑到江崇焰面前，很近很近，眼神迷离，像是要对着他耳朵说什么。
靠过来的一瞬间，江崇焰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是之前一贯的花草香气，今天还混着酒精和柠檬，又甜又香又酸，冰冰凉凉。
江崇焰脸上没什么表情，习惯似地用手隔开她靠近的动作，把她往后放在沙发靠背上。
可是没过几秒钟她又蹭过来，
“江崇焰，你还记得在旭岳的那一天一夜吗。”
江崇焰突然摒住了呼吸。
“就是我们亲嘴的那次。”她贴心解释。
“……”阻止的动作没来得及继续，他身体僵硬，一时也做不出任何其他反应。
下一秒，她靠在他肩头，附在他耳边说话，声音很轻，但是说出的内容却像是惊雷一般。
“我的滑雪板固定器，是被人为弄松的。”
“我的向导没来，也是被人制造的意外。”
“在雪山里的那一天一夜，如果没有巧合碰见你，我现在就已经死了。”
第49章 你的嘴唇软软的，身上也……
辛桐望着天花板的虚空，脸上全是迷茫。
“一开始，我以为是何天麒干的。”
“他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废物不配继承集团，又想保持外人眼里的精英形象，处处监视试探。”
“我当着父母面骂他是外人，揭血缘关系的短，我知道我们俩早就势如水火了，我以为他为了要除掉我独吞家产，竟然真的会没有底线到这种程度。”
“我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每天晚上都失眠恍然。可是我胆战心惊了一周才发现，原来不是他。”
“是一个我也没办法去追究责任的人，甚至那人也只是年纪小太幼稚，单纯地不喜欢我，想让我吃吃苦头，也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多重因素叠加没法去寻根究底定一个罪名。可我却觉得，原来人的生命这么短暂脆弱。如果不是在那座山里遇见你，我应该早就葬身异乡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娓娓道来。
带着酒气，不知是酒醉还是精神的茫然。
她越来越醉了。五感也有点丧失，眼前晕乎乎的，听力也不太好。半晌她都没听见男人的回应，撑着身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整张脸都红彤彤的，迷离地盯了他一会，突然说，
“你是不是没想起来我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非常贴心地补充，“就是我们亲嘴的那次。”
“亲嘴。记得吗。”
“嘴对嘴，我主动的。”
“在山洞里，特别冷。你还抱着我。”
“然后你的嘴唇也软软的，身上也香香的，胸肌也硬硬的……”
——“我想得起来。”
她的话骤然被打断男人有点咬牙切齿的声音打断。
“哦哦。那就好。”
她颇为乖巧地住了嘴。
两人都没再说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要说什么。
冰冷漫长的黑暗雪夜是两人在星空下共有的深刻记忆，下一刻就会在雪山里死去的未知恐惧还萦绕在脑中。他们一同经历，自然百分百感同身受。
空旷无人的清吧，缓缓晃晃的灯光，悠悠荡荡的萨克斯。气氛在当事人酒醉的呢喃中一点点变得沉重而无法捉摸。
她语气虽迷茫，却听得出豁达，是她一贯的人生态度。她觉得结果是叠加的，责任也无法追究，这一切她都当做已经过去。
今夜的愁，是突如其来的迷惘和情绪。只在今夜，只有一点。
……
两人之间又变得安静了。
吧台蓝牙音响放着上世纪的黑人r&b，是whitneyhouston的《yougivegoodlove》。
alwaysontherun
i'vebeenlookingforsomeone
nowyou'reherelikeyou'vebeenbefore
andyouknowjustwhatineed
ittooksometimeformetosee
thatyougivegoodlovetomebaby
sogood，takethisheartofmineintoyourhands
一直不得其果
我不断在寻找某人
那就是你，回归的爱人
你了解我的全部
我居然花了这么长时间才看清
你给予我无与伦比的爱
刻骨铭心的爱，把我的心托付于你
……
钢琴声像心跳。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同一排听音乐。
辛桐盯着手里透明的柯林杯。冰凉，湿润，大红色的酒液像鲜血，水珠一点点流下来，滴在她的手指上。
这款酒叫大都会。
头顶射线流光溢彩，她透过柯林杯透明的杯壁反射，看到身旁江崇焰的身影。
他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向后懒散靠在沙发背，手边只有那杯柠檬苏打。
他不爱说话。如果辛桐不说，两个人之间就会这样安静。
没有说出口的话语。
只有永远跳动的心脏，并排而坐时皮肤下静静流动的血液。
只有两杯摆放在一起的透明冰饮，和背景里虔诚吟咏爱情的女声。
……
辛桐又开始一杯一杯地喝。头晕目眩，忽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突然就迈开腿朝前方走。
江崇焰一直看着这醉鬼的动作，“去哪。”
她不回答，眼前什么都看不清还跌跌撞撞往前走，嘴里说着我要飞我要飞。
往天上猛地蹦了一下，紧接着腿忽然软了下来，即将失去平衡直挺挺地跪到地上的前一秒，就被一只从身后伸过来的手护住腹部。
整个人被往上一提，歪歪扭扭倒在了身后那人的怀里。
“……”
身后这个男人太高，浑身都硬硬的，衣服布料擦过她的侧脸。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