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把所有事情都讲清楚。”
然而,在得知真相后,饶是脾气那样好的布兑都差点摔了杯子。
原来应该该父母的死亡,居然和蓝亭有关系。
当年,蓝大夫拒绝给毒枭头头治疗,导致毒枭病死在边境。那边的人查到蓝大夫还有个孙女,于是跟着患病的蓝亭一路到了山上,刚好是应该该父母开车路过的那座山。
他们在山上遇到了什么,蓝亭不得而知,但能确定的是那对夫妇开车开到一半,收留了正在被追杀的蓝亭。
蓝亭那时候只想去死,但为了不连累这对无辜的夫妻,只好半路下车躲进了树林。
那些杀手却以为蓝亭还在车上,将应该该的父母撞下了悬崖。
“老头子他也知道,只是当时的发生的事不能宣扬出去,会引起恐慌,所以老头子和上面的人把事情的真相隐瞒,对外只说是意外事故。”蓝亭说。
布兑额头上的青筋狠狠一跳。
“所以那个老东西,他知道山上有危险,所以还是放应该该父母上山。出事后抹去了所有线索,制造应该该父母意外死亡的假象,是为了防止你继续被人追杀吗?”
蓝亭缓缓点头。
要是让那些人知道蓝亭没在车上,她将迎来永无止境的报复。
“直到这两年,国家才完全清理了那一伙毒枭,所以我才能回国……”
布兑忽然暴怒,他拍案而起,原本叠的整整齐齐的文件纷纷扬扬散落。
蓝亭站在布兑对面,面无表情的承受着布兑的怒火,锋利的文件割伤了她的脸庞,血滴沿着伤口缓缓流了下来,无声无息。
办公室里只剩下布兑粗重的喘息声。
布兑似乎是真的被气得很了,他当然生气,该该把蓝亭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那样信任蓝亭,倘若让他知道蓝亭和父母的死有关,或者说他父母的死也是蓝大夫算计的一环,该该会有多痛苦啊?
“你怎么能,你们怎么能?!蓝亭,你居然还想阻止我继续调查!”布兑不打女人,但他现在手真的很痒,“怎么?你是怕了吗?之前装作那样大义凛然的样子,陪在该该身边,原来是真的为了赎罪啊!”
蓝亭:“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是……”
话音未落,门口忽然传来玻璃杯碎裂的声音,两人同时看过去,发现柠檬水泼了一地。
站在门口的人,是应该该。
符茹雪火急火燎赶上楼,还是没能阻止应该该。
“该该……”蓝亭喃喃。
“走。”应该该对蓝亭说。
他让蓝亭走。
蓝亭愣住了,随即,她垂着头说:“对不起。”
指甲死死陷入了掌心,钻心的疼痛,却完全没办法缓解蓝亭现在的愧疚。
应该该又重复了一遍:“走。”
“……好。”
蓝亭僵直着身体走出书房,有血液从她指缝渗出,她却毫无所觉,整个人像失去灵魂的机器人,一步一步下了楼。
符茹雪在书房外来回转悠,也说了声对不起后,也追着蓝亭出去。
她来到门口,发现蓝亭跪坐在草地上,一脸茫然。
“我……我该怎么办?”蓝亭问。
符茹雪喉咙干涩,最终摇头说:“我不知道。”
倘若让她提前知道蓝亭和应该该的关系,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两人认识的,中间可是隔着父母两条命啊……
难解。
书房里应该该抱着布兑嚎啕大哭,他刚才差点没撑住,在蓝亭面前哭出来。
“我、我是真的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为什么蓝亭要骗我?为什么偏偏是她?爸爸妈妈……他们……我、我真的好难过啊,哥哥……我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调查?要是不查的话,或许就不会知道那么痛苦的真相了,可是,可是……”
布兑把人抱在怀里,心疼得不行,他哄道:“不是你的错……”
怎么可能是调查的错,就像文女士从前说的那样,是孽缘。
应该该和蓝亭,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应该该趴在布兑的怀里哭了很久,久到眼睛都肿了起来,敷了好久的冰袋。
最后他决定把这一切都怪在蓝大夫身上,至于蓝亭……
自那天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蓝亭,只是每个月有跨国包裹寄回来,标注的署名是blue。
应该该把包裹一一签收了放好,却从来不拆开。
蓝大夫也明白应该该知道了一切,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应该该也避不了每半个月一次的针灸理疗。
直到半年后,应该该忽然问蓝大夫:“程摇青推林渚清下楼的录像,是你拿走的吧?”
蓝大夫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点头。
“是我拿走的。”
“你拿走是为了保护程摇青。”应该该用的是肯定句。
蓝大夫:“对。”
“那为什么到头来又不愿意保护他了?”
“因为同一个错误,他不能犯两次。”
问完这些,应该该就再也没有开过口,蓝大夫也沉默着给他做完了所有理疗。
应该该怨吗?他当然怨。
那恨吗?
也恨,但恨蓝大夫又能怎么办呢?他和蓝亭之间的隔阂已经生成了,也许时间会冲淡一切,也许不能,但至少现在应该该一点也不想见到这两人,这半年的治疗,是布兑按着他过来的。
可笑吧?明明知道眼前是间接害死自己父母的仇人,他却还要每半个月上门一次,请仇人为自己治疗疾病。
应该该都快疯了。
应该该濒临崩溃,蓝大夫选择了出国。
他出国以后,应该该每半个月一次的理疗由唐纳德医生代替,这医生虽然一时半会继承不了蓝大夫的所有医术,但简单的理疗还是能够胜任的。
蓝大夫出国后,没人知道他的去向,就像蓝亭一样,两人彻底消失在了应该该的生活中。
应该该躺在沙发上,抱着菜狗,靠着旁边的布兑说话。
“这样也好……吗?”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布兑将他紧紧拥入怀中,一点点填满他那颗被伤的千疮百孔的心。
“总会好起来的。”
会吗?
可应该该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不了了。
不过还好有布兑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他想,他已经知足了。
第110章 番外三、儿时初遇
再次回到这条缓缓流动的小城里,应该该印象最深的是隶属长江支流的江水,还有江边色彩斑斓的景色。
于是他邀请自己认识的人一起到江边露营, 这一次带足了工具, 秋千、垫子、烧烤架应有尽有。
“记得我和哥第一次来江边看夜景的时候, 嗯,那时是个意外,他去见客户, 结果电瓶车到一半没电了,然后我俩用遮阳布当垫子, 在草坪上躺着看江景。”应该该烤着小烧烤, 又开始忆往昔了, 朋友们连忙阻止他,聊起了其他的事。
“小厨神大人, 你看看这鸡翅中烤好了没有,要不要再加一点点糖?”
应该该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鸡翅中加什么糖啊?要刷蜂蜜, 改花刀……”
布兑在旁边等着吃烧烤,笑而不语。
欢欢笑笑,一场露营,宾主尽欢。
吃完烧烤有人各自玩耍,布兑则带着应该该悄悄离席, 两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单独逛逛。
布兑指着土堆堆说:“长江岸边多沙土, 不像海边有礁石和山洞,从高处跳下来,至少得磕个头破血流。”
应该该不明白他忽然提起这件事做什么,也许是因为脚下松软的沙土有感而发, 便没太当回事。
两人静静欣赏长江边上的夜景。
布兑叹了口气,然后忽然掀起衣摆,给应该该看自己的后腰。
“你看,这就是我十五岁的时候摔的,在海边的礁石上。”
那是一条巴掌大小的肉疤,看得出来有年份了,只有浅浅一点凸起。
应该该当然知道他后腰上的疤,吻过,咬过,也问过,布兑却避而不答。
谁知道是他幼时贪玩的时候摔倒,没想到居然还是在海边。
“是在帝都的海边吗?”应该该问。
“对。”
“哥,小时候的你还真是调皮啊。”
他牵着布兑的手摇来摇去,布兑却不乐意了,他可不是为了展现自己的顽皮才把疤给应该看的。
布兑说:“这可不是调皮啊,至少这次不是。疤是救人落下的,我记得那是个只有几岁的小姑娘,跟个洋娃娃似的在海浪里飘来飘去。小姑娘不哭不闹,我在礁石上看着,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