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放学了,我收拾东西慢,让赵柏林先走了。
等我慢悠悠地出去后,发现赵柏林还在外面等我。
他单肩背着书包站在一颗树下,有个穿着同校校服的男生走到他对面。
这时候学校的人走的也差不多了,这地儿也偏,我就偷摸地靠近了,听见那人说喜欢。
刚打算继续听下去,就被抓了个正着,那男生满脸窘迫地走了,我也马上往前走了。
“我什么都没听见。”我说。
赵柏林勾着我的脖子,把我拉近他,说:“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其实我是有点尴尬的,没想到遇见了同性恋,还跟赵柏林表白了。
这事儿对我的刺激不算小,我有点慌。
我看他,发现他也正在看着我,那双黑色的眼睛像是要把我看透。
我连连啧了几声,说:“知道你魅力大,没想到还男女通吃啊!”
他用揽着我肩膀的手捂住我的嘴巴,有些凶巴巴地说:“别乱说话。”
“唔唔唔……”我话说不清楚。
“听不懂,别说了。”
我把他的手扒下来。
“作为当事人你是什么感觉啊?”
“没感觉。”
“不觉得恶心吗?”
我问完这句话,赵柏林停了有一会,反问道:“你呢,你觉得恶心吗?”
“我是对人不对事。”我说,“我一点不觉得你恶心。”
我朝他那边转头,看到夕阳照在他的头发上,轮廓变得毛茸茸的,闪着金色的光,他的眼尾流淌着笑意,融进这黄昏。
“回头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我有点兴奋地说,“就是有点远。”
他问我是什么,我说是我小时候玩泥巴的地方。
后来,我俩还捏了两个丑丑的泥娃娃。
我跟着赵柏林回了家。
他家很白,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白色的,而且很空,空得叫人心里头发慌。
我回了一趟家拿了手机,我妈不在。
赵柏林家只有他妈妈在,但我一直没有见,晚饭的时候也是赵柏林做好饭了给她端进了房间。
他很少说他家里的事,我也只知道他妈妈身体不大好,需要静养。
直到我回赵柏林的房间后,玩了一会手机,然后在他房间里转悠。
他的房间也很简单,但可能是因为灯是暖黄色的,所以让我觉得有点温暖。
刚躺下,外面就发生了很大的声音。
我忙着出去看,一开门就听到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声。是从赵柏林妈妈的房间里发出来的,我太着急了,害怕赵柏林出什么事就开门闯了进去。
我看到赵柏林的妈妈拿着刀子,地上有血,赵柏林看到我进来以后有点慌,然后迅速把刀子夺了回来。
我几乎僵在原地了,直到赵柏林拉着我出去。
“对不起……”我跟在赵柏林后面。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很后悔,如果我没进去就好了。
“没吓到你吧。”他把刀子放进一个柜子里锁上,“你先回房间。”
我回房间的时候看到他手上流血了。
隔了一会赵柏林回来了,手里拿着药箱。
我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手心划破了,还好只是看着吓人,伤口并不深。
“不知道影不影响写字,”我嘟哝着,“马上就要高考了,可别因为这个拖后腿。”
全程他都一言不发,给他贴上创可贴以后,他说:“对不起。”
“嗯?对不起什么啊?”我说,“又不是你的错。”
他跟我说,他妈妈精神状态不太好。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个,是因为怕我觉得他也是个精神病。
我只盯着他的手瞧,过了一会儿,心血来潮地说:“你说我将来要不要往医生这方面发展,要是外科医生,你这种小伤口我分分钟搞定了。”
“阿来。”
赵柏林看着我,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很认真地对他说:“赵柏林,你不是精神病,你是我见过最优秀最好的人。”
他的表情轻松了一点。“阿来,你真温柔。”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不知不觉间,他离我很近,我总觉得空气黏黏糊糊的,有点别扭,找了开溜的借口。
“我想洗澡。”我说。
“你拿换洗衣服了吗?”
“忘了。”
赵柏林从衣柜里拿出他的衣服给我,说我洗完他也洗。
我俩躺在床上,关了灯,我也没想着要玩手机,然后突然就变得很安静。
我穿着赵柏林的衣服,有点好闻,我觉得很喜欢,刚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我就想我八成是疯了。
我感觉赵柏林翻了个身,正面朝着我,我咽了口唾沫,但在极度安静的房间里那么突兀。
“问你个事儿呗。”我说。
“问。”
“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吗,为什么对我态度那么冷淡?”
“不想跟小狗说话。”
“嘿!你骂谁是小狗?”
突然间,我感到赵柏林靠近了我。
“我当时很生气,因为你忘了一件事。”
“什……什么事。”
他抓起我的手腕,勾住了我的小指,害我心跳都加快了。
他的手掌潮湿又滚烫,用力地在我手腕上打下烙印。
“想起来了吗。”
他低低沉沉的声音充满我的耳朵。
我确实想起来了,但想得有点过头了,因为我做了一夜的梦,梦里都是赵柏林。
第45章 急切,生涩,
那天早上梦醒,从未如此慌乱过。
赵柏林面朝我趴着睡,但床很窄,他的脸靠我很近。
我想起梦的内容,慢慢升温,脸颊变得滚烫。
我梦到赵柏林在那个被男生表白的树下,说喜欢我。然后画面又转到这张床上,他跪在床上,一点点逼近我,他牵着我的手,摸过他的喉结、腹肌,最后朝不可控的地方发展。
我抬头看向他,他的眼底压着可怕的欲望。
很多细节在我醒来后都记不清了,但那些快感却十分清晰,甚至在我完全不懂男人要怎么做却还是梦到自己g潮。
赵柏林的眉头动了动,我吓了一跳,他发出一声沉沉的呼吸,我以为他要醒了,先闭上了眼睛,等了一会后发现他并没有醒。
我松了一口气,从床上起来急匆匆地去了卫生间。
看着被洇湿的内裤,我有点不知所措,我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我手里拿着被弄脏的内裤正不知道该怎么办,赵柏林走了过来,我忘记锁门,情急之下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淡淡地看着我,我却感到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脸好红,”他自然地抬起手朝我靠近,“是不是发烧……”
但没等他的手碰到我的额头,我下意识先后退了一步。
“热,因为太热了。”我说完就从卫生间逃走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份纯洁的友谊慢慢掺杂了占有、嫉妒和欲望,变得浑浊。
大学选志愿的时候,赵柏林选择了和医学相关的专业。后来我听说,那天和赵柏林表白的男生,也选了和他一样的专业,他们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我在赵柏林的床上躺着打游戏,问他:“你为什么不出国?你妈妈不是让你出国吗?”
“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我放下了手里的游戏手柄,有些执拗地想问一个答案,“你到底为什么不想去啊?”
他突然从电脑前转过来,很认真很严肃地看着我,害得我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坐了起来。
但他最后只说:“就是不想去,没有为什么。”
“你不会是因为喜欢你的那个人才打算从医的吧?他好像叫白安?”我说,“以前也没听说你对医生有兴趣啊。”
赵柏林冷着脸看我,眼中似乎有些愠怒:“这是我自己要走的路,跟你没关系。”
一旦察觉到可能会有吵架的风险,我就会打退堂鼓,从这段对话中默默退出。
我低头安静地玩了一会儿游戏,觉得有点儿委屈。
我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外走,他在后面站起来的时候椅子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阿来。”他拉住我的手腕,看到我的脸后眼里多了几分慌乱,“对不起,我说话重了。”
我不想和赵柏林吵架,没多少天我们就没法儿在同一个城市了,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天天腻在一起。
但是我很难过。
“没有,是我问得多了。”我说,“今天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
但是第二天我没去找他,第三天也没去。
过了有一个星期,我的前同桌说聚餐,还有班里其他几个同学,一向不喜欢集体活动的赵柏林也跟来了。
虽然不算是吵架,但见面还是有种淡淡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