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恩摇摇头，说话都没什么力气：“没有……舒服的。”
这场活动实在消耗太多能量。
等到宋斯延帮人擦干净换好衣服，宋以恩闭着眼，呼吸规律地睡着了。
他的脸埋在宋斯延的大腿上，手还顺便搂着腰，一副依赖的模样。
宋斯延是知道这些习惯的。
恩恩看起来没什么安全感，睡觉总爱抱点东西。
自从同睡之后，宋以恩房间床上那只大熊就被他取代了。
而宋斯延也乐于当抱枕。
宋以恩的头被安安稳稳挪到枕头上，怀里也被塞上另一个枕头。
宋斯延扯好他身上的薄被，低下头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枚很轻的吻。
“晚安。”
——
推开房间门。
门外的夜色很浓，黑色幕布上星星较为稀疏，不过因为地理位置，也很亮。
宋斯延合上门，转过身。
在他面前的是个男人的背影。
那人穿着温泉配备的白色长浴袍，手指间还夹着一根烟。
宋思明没有吸，只是等着烟自己燃烧。
他没有回头，却准确地喊出名字：“斯延，过来吧。”
宋斯延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紧，缓缓朝着人走去。
这几步明明很近，时间对两个人来说却都很漫长。
“爸。”
宋思明听到这声称呼，手里的烟一抖，直接掉落到鹅卵石上。
宋斯延垂眸，默默弯下腰把烟尾拿在手里，在石头上摁灭，这才直起身把烟扔到旁边的垃圾桶。
“斯延……”
这一声比刚才要沉很多。
宋斯延猜到他要问些什么，主动开口承认：“我和恩恩在交往，我追的他。”
空气死寂。
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沉重。
“你……斯延，你知不知道，他是……”
宋思明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好，因为太过震惊，他的嗓音都在抖。
“他是……”
“我知道，爸。”
宋斯延眼睛直视前方，声音没有丝毫变化：“我从最开始就知道，但是我没能控制住我自己，这都是我的问题，和恩恩没关系。”
好。
好得很。
如果没有撞破这件事。
如果没有在他出来散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进了恩恩的房间。
宋思明觉得此时此刻，他一定会因为这句袒护的话而心生欣慰。
多好啊。
家庭和睦，互相关爱。
可现在这种爱，是超过了那条界限的，是完完全全不在亲人范畴的……
宋思明深吸一口气：“斯延，你需要好好想清楚，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的。”
“是，可能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恩恩不是，可爸爸一直都是把你们两个人都当成自己最重要的家人看待的。”
“恩恩在我心里，也和亲生的没有区别。”
宋斯延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听。
宋思明的语气比刚才还要更激动，失去了以往的沉着斯文：“或者说，你们想过未来吗？爸爸和宋家没有办法无时无刻都保护好你们……万一，万一！”
“我知道的，爸。”
男人激动的语气后，跟着的是相较于沉着的声音。
宋斯延垂着眸：“其实这件事，恩恩是不想让我告诉你们的。”
“他担心你们知道会生气，会因为这个和我争吵。”
他顿了一下。
“我早就想坦白这件事，也是因为恩恩说的话，我才一直克制到现在。”
“对不起，爸。”
宋思明突然无话可说。
找到这个儿子后，他喊爸爸的时候屈指可数，却在今天晚上喊了一声又一声。
于理。
他应该生气。
不仅仅只是因为被隐瞒，而是他一时间根本就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于情……
宋思明扪心自问。
他欠了斯延太多太多，从小就流落在外，没能在他们夫妻二人身边。
斯延是自己一个人挺过来的，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拦他追求心里想要的幸福。
“斯延……”
宋思明声音都有些哽。
宋斯延没说话，笔直地站在他旁边。
“要说对不起，也是爸和你说对不起。”
宋思明说这句话的时候，喉头已经紧绷到没办法发出正确的音调。
“你和恩恩的事情，先放着吧。”
“这次出来，是你妈妈一直期待的……等到回家以后，再谈。”
宋斯延低声应着：“好。”
宋思明看着身边的儿子，长长叹了口气：“也不要让恩恩知道。”
“……好。”
晚风很凉，吹到身上不太好受。
月光下，父子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宋斯延和宋思明都没有动，心里带着同样的心事，静静地在房门外站了很久。
第128章 不是愿望，是承诺
早晨是大家一起吃的饭。
宋以恩犯着困，头一点一点的，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恩恩啊，没睡好呀？”
徐嘉意的母亲林婉弯着眼，语气慈爱。
天知道她多喜欢这个孩子。
长得又可爱，又聪明，她的姐妹苏晓华又很会给这小孩打扮。
每回去到宋家，她都能看到穿着卡通套装的青年，激起林婉心底的母爱。
之前她也尝试过给小意买个卡通同款，但是这孩子倔，不愿意穿，说是太幼稚了。
林婉想到这，有些惋惜地看向身边嚼着面包的徐嘉意。
不然穿上去，不敢想这两个小孩有多可爱。
宋以恩回过神，眼神还是迷茫的：“没有的阿姨，就是这个天气太好睡觉了。”
林婉点点头：“确实如此……”
苏晓华听到这句话，也兴致勃勃地提议：“我听说庙会旁边有座山，山上有祈福的庙，咱们早点去，晚上回来正好逛逛庙会。”
林婉很同意这个提议：“很好啊，孩子们也该运动运动了，特别是我们家小意，成天窝在房间傻笑，我都怕他笑着笑着变成呆子了。”
被点名，徐嘉意不满：“妈……”
“嘿，这孩子还说不得了。”
苏晓华直笑：“我们恩恩也是啊，总爱躲在房间……”
她说着，扭头看向旁边的人：“老公，你觉得呢？”
宋思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
“啊……可以。”
他的状态不太对劲。
苏晓华没太放在心上，当他是昨晚没休息好。
“那其他人呢？”
这句话在问宋斯延以及他身边那三位沉默的兄长。
宋斯延脸色比起以往有些过于冷淡，或者说是紧绷。
闻言他抬起头：“可以。”
宋泽川更是疲惫：“好……”
宋司哲和宋渊也闷闷地应了。
苏晓华皱着眉扫过桌上这一圈要死不活的男人们：“昨晚大家组团偷鸡去了？怎么一大早都这样？”
宋思明扯出个笑容：“怎么会呢老婆，偷鸡我哪敢不叫你。”
“那可不一定。”
宋以恩比起刚才要清醒不少，偷偷用余光看宋斯延的脸。
他的眼底有没休息好的、淡淡的疲乏，嘴唇相对于平时也要干燥发白很多，看起来很没精神。
宋以恩想问他怎么了，现在的情况又没有机会问，只好咽了回去。
——
这座山格外原始。
都是一节一节的石头阶梯，没有平坦的登山步道。
几人最开始攀爬的时候还能有说有笑，到了后来已经连喘气都费劲。
宋以恩趁着前面的人没注意，悄悄掉队，不知不觉走到宋斯延的身边。
宋斯延注意到了他，唇边泛起淡淡的笑。
虽然他在笑。
宋以恩却觉得越看越难受：“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没有。”
宋斯延不想让人担心，刻意模仿平日里轻松的语气。
但是这太过明显。
心里有事情的时候，说出来的话都很像叹息。
宋以恩果然没信：“昨天晚上，你没有在我房间里睡觉。”
宋斯延“嗯”了声：“太容易被发现，所以只能让你一个人睡了。”
他问：“害怕吗？”
宋以恩摇头：“不是害怕，我只是在想，昨天晚上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没有告诉我。”
他总是迟钝，在这种方面却那么敏锐。
宋斯延心脏都重重的跳了一下。
“没有。”
他笑着开玩笑，转移着话题：“恩恩是会读心术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其实昨晚我和他们真的去偷鸡了，还吃了烤鸡，没有把恩恩喊起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