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鸣女小姐, 把绯和珠世夫人的和室挪远点。”
“……是, 雅一大人。”
无惨怒不可遏。
“鸣女,你到底是谁的属下?!”
鸣女:“……”
她当然是无惨大人的属下。
源雅一回过身,靠近站他身后的无惨, 浓郁的紫藤花香扑面而来。
“真的没有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无惨一对上源雅一这双黑眼睛还没熄灭的火气当即冒了出来,脱口而出的每个词都仿佛藏了一把尖刀在里面,全部往源雅一身上戳。
“怎么?你难道觉得我会杀个回马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到产屋敷家,把那些猎鬼人都杀干净吗?”
源雅一温和地笑了笑,一如往常。
“那倒不是。”
“那你在怀疑什么?”无惨气不打一处来,提起产屋敷家的事就让他火大不已,“我还没给你算帐。”
他当即打开源雅一正准备搂他的手,咄咄逼人地戳着源雅一的肩髎,恶声恶气地逼问。
“源雅一,你到底跟谁是一伙的?啊?”
源雅一料到无惨回来会相当生气,此时也没想逆着毛撸。
“当然是你。”
“原来你还知道啊!”
无惨更生气了,狰狞的青筋爬上额角,竖瞳里的裂纹似乎又多了几条。
“跟我是一伙的,你干嘛这么帮产屋敷家?源雅一,你今天是疯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你的脑子给吃掉了?你竟然答应产屋敷家那个女人这么多好处?”
绝对是疯了吧!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今天经历的一切。
在他看来,源雅一做的事简直愚蠢至极。
是,他们俩是提前商量好,去了产屋敷家之后,他都听源雅一的。
但他那是以为源雅一担心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会对那些猎鬼人动手。
不是由这家伙乱来。
无惨压着一肚子怒气在此刻彻底爆发,他上前一步,和源雅一拉近距离,双手猛地攥住衣襟。
“我告诉你,这事我们俩没完。”
源雅一不帮他也就算了,还胳膊肘往外拐。
这家伙到底是要气死谁啊!
不行了,他想杀了源雅一。
现在,立刻,马上!
源雅一好脾气地举起了双手。
“我申请一个辩解的机会。”
无惨勉为其难撩起眼帘,瞥了源雅一一眼,在彻底暴走之前,他冷冷地从嘴里吐出字音。
“说!”
自从和源雅一在一起之后,他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以前他根本不会给人解释的机会。
他认定的事,那就绝对是对的。
“首先第一点,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源雅一垂眸,诚恳地注视着恶鬼盛怒的红色竖瞳。
无惨呵了声,面带嘲讽,“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这家伙当时甚至还跟他装聋。
源雅一忽然恶声恶气。
“我不是跟你一伙的,跟谁是一伙的?”
“产屋敷家。”
“你不算的话,我和产屋敷家既不沾亲,也不带故的,你怎么会觉得我跟他们是一伙的?”
源雅一抚上恶鬼的双手,示意对方先将他放开。
无惨以为他是那种随处乱发好心的人吗?
暂且不提这一代产屋敷家怎么样,至少在平安时代,因为无惨在家里被侍从冷落、被父母不喜,他一直对产屋敷家还没什么好印象来着。
无惨指责,“可你今日就是在处处向着他们。”
他只相信他看到的。
这家伙的胳膊肘往外拐表现还不够明显吗?
源雅一唇边带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眼前的无惨。
暴躁,易怒,生气起来那是真不好哄,以前他就非常担心无惨自己把自己气死。
“请透过现象看本质好吗?无惨,我有时候都想叫你祖宗了!”
无惨拧眉,从此刻起,他讨厌这种云里雾里的说话方式。
“……什么意思?”
源雅一倾身过去。
无惨抬手一把推开,冷漠无情道:“别亲我!”
这家伙能不能看看场合?!
别想用这种方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现在可不管用。
源雅一要是不解释清楚,就等着死吧!
“哈哈——不得不承认,无惨你有时候发脾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源雅一忍着笑。
这就是情人间的滤镜吗?
可怕的东西。
无惨眼眶通红,显然已经气到极点了。
“别在这和我嬉皮笑脸的。”
他现在就想要撕了源雅一这张脸。
源雅一转而说:
“你觉得这事儿我们吃亏了是吗?”
无惨冷哼,“难道不是吗?!”
到他手里的东西,就没有跑出去的,源雅一真是让他破例很多次了。
他都懒得想源雅一给出去的好处,那只会让他想砸东西。
源雅一转身,往那个他刚做出的建议天平上放上一块块饴糖,很快,一端重重下沉,另一端则是高高翘起。
“你认为我是那种会吃亏的人?”
无惨眉心蹙得更深,仔细回想。
好像是没有见过源雅一吃亏。
这家伙即便是跟自己的朋友做交易,也是明码标价的,从不会让步分毫。
比如夜斗。
说好多少钱,那就是多少钱,前提是源雅一觉得这笔生意值得做,且做得直,就算是多给,那也是源雅一认为夜斗带来的成果超出预想。
还有在他得知源雅一是咒灵的那天晚上,他捅了源雅一一刀,当时源雅一并未还回来,应当是在偿还他骗他的这件事。
之后他再动手,源雅一就开始还手了。
他那天见源雅一真的敢对他出手,快气炸了。
见无惨没说话,源雅一继续说了下去。
“那个神篱夫人很聪明,我明明掩饰得很完美,什么也没透露,她居然坚信我别有所图?”
跟太聪明的人打交道也十分让他头疼啊!
他一开始的确奔着“斩缘”去的,第一句“可以随便提出他能做到的条件”也确实是客气话。
但在神篱夫人说出那个预言之后,原定的计划瞬间被打乱,那句话也就不是客气话了。
他本来别无所图,也变得另有图谋了。
因为那个预言是真的,对于当时的无惨来说,是必将会到来的未来。
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
无惨冷静了些,直言道:“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甚至可以说是很讨厌。
最开始,那个神篱表现得就和那些面对源雅一的神官与巫女一样,态度恭谨,在得知源雅一要给那个产屋敷春哉斩去诅咒后,就变了。
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每一个眼神仿佛能洞悉人心。
不是很明显,但他要是看不出来,那真是白活那么多年了。
最明显的地方,他看到那个神篱,直视了源雅一,不止一次。
无惨嫌恶地啧了声,“智近如妖。”
“你对她的评价竟然还不错?”
源雅一很意外。
无惨语无波澜道:“聪明人能让我多看两眼。”
源雅一很能理解,因为无惨的属下都不太聪明。
“但我厌恶那些在我眼皮子底下打别的心思的。”
源雅一点点头,不合时宜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多数妖怪都是很单纯的。”
无惨按了按额角的青筋。
“闭嘴,给我把事情说清楚,混蛋!”
源雅一给天平重新添加饴糖,让两段趋近于平衡,也不再拐弯抹角。
“斩缘一事,是我们俩提前商量好的没错吧?”
切断“缘分”,一方面是免得天罚落到无关之人的头上,另一方面则是避免未来的那些债务算在无惨身上。
他要做某件事前,绝对是平衡好得失的。
除了无惨,总感觉自己自从遇到了无惨,他就一直在吃亏。
无惨抿平了唇线,没说什么,算是默认。
“源雅一,你为什么答应产屋敷那么多条件?”
那些在他看来就是在偏帮产屋敷家和鬼杀队。
这让他怎么忍?
“所以你生气是因为你觉得我们亏了?”
“难道不是吗?”
源雅一理了理思绪,没准备先和无惨争执他到底帮没帮产屋敷家这件事。
“你记得她说的那个预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