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浴衣穿戴太繁琐费时间,她们只能互相帮对方弄。
越梨话锋一转:“不知道她们俩编好头发没有。”
像是为了回应越梨心中所想,浴室外突然爆发出一阵怒吼。
“付!春!泽!你是来搞笑的吗?”
“啊啊啊……”
付春泽不像是慌不择路跑进浴室的,跟上来的沈嘉文只一脸无语。
见沈嘉文完全没有同自己打闹的意思,付春泽兴致缺缺地嘟了嘟嘴。
而看着两人顶着凌乱的鸡窝头和松散浴衣一前一后追上来时,越梨小脑都萎缩了。
“你俩是压力太大,还是在疗养院跟病人们待久了,真有点……”越梨挑挑眉,语调中同时带着调侃和关切,飘忽的眼神里却有股儿不顾自己死活的机灵感,欠欠的,“嗯?”
付春泽竖起大拇指,“哇,梨儿你现在好骂……”
“你们俩真是好样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无语的沈嘉文把俩人一起揍了,谁来说情也没用。
付春泽缩起脖子:“啊哈哈错了错了!”
越梨:“我开玩笑的!”
付春泽和越梨迫于沈嘉文的淫威,抱头蹲在墙角,挨个检讨。
不过打闹归打闹,她们能求助的只有越梨了。
当时大家本着省钱且实惠的念头,一起上网拼的浴衣,以至于没有到店租浴衣的服务,现在只有越梨比较熟练编发和穿浴衣,要是任她们在这儿瞎搞,还不知道得弄到猴年马月去。
越梨仰天长叹:“啊——好想找几个本地奶奶帮忙啊。”
当轮到越梨给自己编发穿戴时,她问道:“林漾还没回来吗?”
林漾来樱花国后的每一天,几乎都在路上。
不过今天她说过下午会回来,和她们一起去看烟花。
沈嘉文给她打去电话,“喂,你准备到民宿没,等会给你穿好浴衣就可以出发了。”
“我这边还有点事。”林漾那边传来新干线发车的声音,“晚点我再去找你们。”
“这样就来不及穿浴衣了。”越梨说。
“我尽量穿。”
“嚯噢好吧……你早点回哦。”越梨遗憾道。
林漾:“嗯知道了。”
沈嘉文:“你路上注意安全,今晚我们要换家民宿了,帮你把行李搬过去了,别走错。”
“嗯,新地址发我。”
挂了电话,几人收拾收拾行李搬上车,刚把民宿退了,就听身后响起爽朗熟悉的男声。
“surprise!”
几人回头见是江渝,不由齐齐闭眼,扶额叹气。
“喔——”
几人旁若无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我就说不能叫他。”
“可他还是跟来了。”
“我没叫他啊,谁叫了?”
“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老天爷……”
还没抱怨她们不带他玩的江渝快气晕了,他一摘墨镜:“喂你们什么意思嘛,我怎么就不应该来?是不是朋友啊?”
付春泽:“可我们的朋友不包括他们仨啊。”
“你要不回头看看呢?”越梨将江渝的脑袋转到后边,“谁家属一带带一车啊?”
只见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中,驾驶座是一脸沉稳的戚洋,后座是望眼欲穿的陈令安,以及探出半个身子兴冲冲和大家打招呼的邵哲。
沈嘉文收回眼神,幽幽吐槽:“不觉得每次朋友聚会,最后都以你的男朋友们打架扯头花收场有点不合适吗。”
“……”
三十几度的天,江渝有点汗流浃背了。
“我说真不是我带来的你们信吗?”
虽然大家默许了江渝上她们的车,但江渝还是躲不过被八卦的命运。
沈嘉文:“江渝那蠢货初恋和戚洋一起来就算了,姓邵那家伙为什么也在,还对江渝这么热情,他不是陈令安朋友吗?”
越梨:“邵哲跟我说他在帮陈令安追江渝。”
曾以升:“唔……我上回见到他亲江渝了。”
越梨:“哦……啊!啊?”
付春泽:“当事人说一下呗?”
这事儿太复杂,为了转移话题,江渝大声道:“林漾呢?”
另一边。
刚从新干线下车的林漾按照手机上的定位,马不停蹄赶到了一座高大的青山脚下。
看到木质指示牌上写着:青木神社。
林漾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今早外出时,林漾偶然间听到一个故事,据说大概十年前樱花国的一位高僧从外商手里买到一块神木,之后便为神木建造了一座神社用以供奉。
这让林漾突然想起有年她和青吉躺在橘子湾的海滩上聊天,青吉提到过她梦到过自己是林漾在山上捡的木桩子,后来被外国人带走了。
当时林漾没当真,可现在想想那会不会青吉呢?
怀着期待的心情,林漾顺着长长的石阶一路向山上走去。
石阶两边是偏低矮的常青树与绿茵茵的草丛,青山深处则是粗壮笔直又高大的杉木。
这些杉木仿佛生长了几百年,其枝叶高耸入云,遮天蔽日,几乎将夏日里炎热的阳光全都遮住了,一踏进去就觉得十分凉爽,而在晃动的斑驳树影下,山道不显昏暗阴森,只让人觉得进入了原始森林,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在这儿时间不觉慢了下来,身心仿佛被洗涤了。
石阶尽头,青木神社的轮廓浮现在林漾眼前。
青木神社的建筑风格和樱花国常见的神社差不多,标志性的鸟居后,便是中轴对称的木质主体社殿,社殿门外还有个净手的小水井。
这座神社鲜有人至,林漾净手后静静站在社殿外眺望内殿,殿中设有一个木神龛,台上供奉着神馔和御币,还有神体。
林漾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木坠子。
——这是僧袍师父给她的坠子。
据说,木坠子上的木头是师父从一株神木上取下来的,有神力。
当林漾离她相见的人足够近,木坠子就会有反应。
林漾闭上眼细细感受。
晃动的树枝、空灵的鸟鸣、汩汩的井水……
良久,她睁开眼,松开了掌心。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她的掌心印着深深的指痕,紧到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脉搏,木坠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漾垂下眸。
“又找错了吗……”
林漾深吸口气,清新的空气让她好受了点儿,深深看了这个神社几眼用相机拍了张照后,她转身朝山下走去。
下了几组石阶,失去了高大树木的遮挡,林漾猛然被远处那片碧波粼粼的海滩闪了下眼睛。
“呼……”
木坠子被甩飞了出去。
踩空的惊慌感还没消散,林漾突然怔怔地站在原地,双眼出神。
——踏空的那瞬间,她好像听到了青吉的声音。
林漾怔然回头。
只见短发晃动的棠青吉在一望无际的石阶上朝她跑来,脸上挂着灿烂明媚的笑容,在夏日阳光正好的海风和远方海滩上人群嬉闹声中,显得那么不真实。
林漾大脑瞬间宕机。
望见棠青吉跑到最后一个平台作势要跳下,林漾下意识张开手臂。
“小林!”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真实的重量和触感落在自己臂弯中,林漾瞬间眼眶湿润。
“青吉……”
林漾收紧了手臂,只想将棠青吉紧紧抱在怀里。
可下一秒,臂弯里的重量倏地消失。
林漾一下抱空,棠青吉的身影也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林漾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随后凄然一笑,在包里翻出了瓶药倒出来两粒吃了。
到站台时,林漾本要买去花火大会那儿最近线路的列车,却瞥见在墙上有张挂满了金鱼灯笼的夏季限定列车的海报。
这让林漾想起了青吉画的壁画,于是临时换了线路。
五点左右林漾踏上限定列车时,天空很蓝,车厢里已经亮起的金鱼灯笼没有天空明亮,看起来并不出彩,满车的金鱼灯笼仅仅是为这辆列车增添了一点儿夏日趣味。
疲惫的林漾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的蓝天眯眼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框着夏日天蓝的窗户渗透进了别样的色彩,橘红、浅粉、霞紫的云层争相挥笔作画。
变得深蓝的天空底色,令透入车厢内的日光暗了些。
一时间,车厢上方从金鱼肚皮中透出的暖黄色光芒,成了照亮这辆列车的唯一光源。
限定列车散发着朦胧、氤氲的暖光,驶过夏夜乡野长满野草的轨道,仿佛将人带回了儿时的家乡。
窗外的虫鸣蛙鼓逐渐清晰,像是某种怪诞魔法的前奏,半梦半醒的林漾看到了夜晚里沙漠、飞鱼、萤光……光怪陆离的画面在她面前展开。
她看到她和棠青吉赤脚闯入夏夜的田野,溪边弹着交响乐的萤火虫将她们当成了入侵者,用足勾抓起变小的她们一路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