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啦,这是装饰娃娃用的。”小贩变戏法似的掏出个手掌大的玩偶,演示般将一只发卡别到玩偶发间,“就像这样。我这里还有一批用来填充娃娃的优质棉花,都是自己家种的。你想要的话我可以便宜些给你。”
躲在店里的岑既白给苍秾打手势,苍秾望着那只玩偶想了想,说:“好吧,这筐棉花我都要了。”
小贩喜形于色,苍秾趁热打铁告诫道:“劝你别在这家店门口摆摊,她们家副店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小心烧到你身上来。咱们城里最热闹的当属鸿贵居,你去那边卖吧。”
“原来是这样,多谢你的提醒。”小贩感激地对她行了个礼,合上箱盖说,“这筐棉花给你,我先走了。”
她说着就将木箱装进竹篓里,背着竹篓绕进巷中。岑既白如蒙大赦地从店里跑出来,张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一拍苍秾后背:“还是你有办法,几句话就把她支走了。”
苍秾抱着那筐棉花没说话,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容。岑既白觉得她有点奇怪,问:“你跟她说了些什么?”
苍秾并不作答,抱着棉花走开了。岑既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了三四日,苍秾忽然在晚饭时敲了敲桌子,说有一个重大发明要给大家看,弄得众人很感兴趣。
每天干家务活的石耳问她是不是学会煮菜,臧卯竹问她是不是做出了钱生钱的机器。苍秾笑而不语吊足了大家胃口,最后拿出一个崭新的布偶放在桌上。
那布偶脑袋圆滚滚的,像丘玄生似的把头发束在两边,十分憨态可掬。众人摸不着头脑,问:“这是啥啊?”
“之前我们在神农庄幻境里做了个玄生布偶,可惜忘在幻境里,没有带出来。”苍秾抱起布偶说,“正好前些天我买了些棉花,就照着玄生的样子缝了一个新的娃娃。”
“是有点像玄生,”丁汀源凑近看了看,毫不吝啬地夸奖道,“苍秾你手真巧啊,改明儿给我也做一个。”
苍秾很是得意,抱着布偶笑着说:“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上回在幻境里做出经验了。”岑既白和戚红一脸不屑,苍秾问,“怎么样?我给它起名叫玄生宝宝。”
“没人想知道这个娃娃叫什么。”戚红冷言冷语,“苍秾你很诡异,是不是准备搞一个玛丽·苍的玩偶屋?”
也不求这种人能理解宝贵的艺术,苍秾送她一个白眼,将玩偶捧到丘玄生面前,掐着嗓子说:“我是玄生宝宝。”
丘玄生被她逗得很是开心,顺手抱起布偶说:“我觉得很有意思,况且那筐棉花买回来也是放着,做成玩偶也算物尽其用了。”苍秾伸手捏着玩偶的手臂动了动,丘玄生笑道,“真的好可爱,苍秾小姐手艺真好。”
“家里还有些不用的碎布,我准备拿来给玄生宝宝缝几身新衣服。”苍秾笑得跟路上捡了个金元宝一样,“以后我把它带在身上,就好像玄生你在我身边。”
丘玄生被她哄得兴冲冲的:“那我去帮你找布料。”
两人捧着布偶有说有笑地走出厨房,臧卯竹和邬丛芸一笑置之,石耳和褚兰收拾起碗筷。戚红和岑既白对视一眼,酸溜溜地说:“小庄主,你怎么看?”
“我觉得这那个人好恶心。”岑既白冷笑一声,拉过戚红说起小道消息来,“我可不敢用那个人卖的东西,她身边很多毒蛇,搞不好棉花底下藏着蛇蛋呢。”
不管别人如何看待,反正苍秾和丘玄生都很喜欢那布偶。第二天早饭时两人眼圈乌黑地走进厨房,苍秾脸上带着无神的傻笑,抱着酷似丘玄生的小布偶坐到饭桌边。
一见两人眼下的乌青,戚红还以为是白天见僵尸,拍桌道:“你们夜里去挖煤了?眼圈黑得跟挨蜡烛熏了似的。”
丘玄生撑着下巴昏昏欲睡,苍秾把手藏在袖子里兴高采烈地问:“你们就没发现什么有不对的地方吗?”
岑既白说:“除了你的精神不太对,别的都很对。”
戚红附和着点头,苍秾隆重地从袖中翻出件缝着简单花边的小裙子:“锵锵!玄生宝宝的新衣服!”
原本就小巧可爱的布偶换上带着绣花的裙装,石耳鼓掌道:“不错嘛苍秾,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苍秾一阵傻笑,褚兰劝告道:“不过你别把那娃娃放在桌子上,万一溅上什么汤汤水水还不得心疼死。”
“这不是娃娃,这是玄生宝宝。”刚才还笑容满面的苍秾顿时冷下脸来,她转身背对着褚兰把布偶放在桌上,舀起半勺粥假装递到布偶嘴边,“玄生宝宝,啊——”
布偶当然没有张嘴,勺子停在它面前一阵,苍秾又舀了半勺粥送过去,脸上笑容仍旧不减:“啊——”
众人都觉得她这行为有点吓人,不过也没人出面阻止。戚红看得一阵胆寒:“她这是怎么了,失心疯?我记得以前有个叫可云的人,也是拿着娃娃当宝宝。”
岑既白嘴里一阵啧啧啧,拉过丘玄生说:“她叫那个娃娃玄生宝宝,玄生你就不觉得恶心?”扭头一看丘玄生眼睛都睁不开了,岑既白讶然问,“你怎么也在打瞌睡?”
“苍秾小姐昨天晚上很奇怪。”仿佛是怕苍秾听见,丘玄生不时往那边瞟,话也说得很小声,“可能是她爱新鲜,一整晚都在弄那件小衣裳,灯亮了一夜,我也没睡好。”
专心致志给布偶喂饭的苍秾像是听不见旁人的话,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戚红搓着鸡皮疙瘩说:“她脑子有问题吧,这样子很诡异啊。我看她手里那个就是玄生·贝尔。”
听不懂她说的那东西是什么,丘玄生无精打采地吃了早饭,众人各自准备去上班。岑既白和戚红早早地出门了,丘玄生将提前剪好的花枝摆在花担上,整理完毕很有成就感。
苍秾也准备好了洒水壶,将布偶放到花枝中间。丘玄生看不懂她这操作,问:“苍秾小姐,你要带这个出去吗?”
苍秾点头:“我想带玄生宝宝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是苍秾小姐说带着这个娃娃在身边就像和我在一起一样。”那布偶静静坐在花枝中央,丘玄生心里不大痛快,问,“我们等下出去卖花,也是在一起啊。”
“是,你说得没错。”苍秾将布偶拿起来,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可是玄生宝宝一个人留在家里的话会孤单的。”
丘玄生呆若木鸡,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不过是多带一个小布偶出门而已,丘玄生说服自己不要在意。
当天夜里,苍秾还是坐在烛灯下缝缝补补。洗过澡的丘玄生见她还在忙碌,走近了在桌边坐下,拿起放在竹筐里的棉花问:“苍秾小姐,这是做什么的?”
“我准备做一个玄生宝宝二号机,”苍秾向她展示手里缝了一半的布偶,用严肃的语气解释道,“原来的这个玄生宝宝没有表情,我想做一个笑着的玄生宝宝。”
丘玄生拿起一旁的布料裁片问:“这又是什么?”
“不同的表情当然要配不同的衣服,我想给笑着的玄生宝宝做一条橘色的裙子。”苍秾扫了一眼她手里的裁片,格外专业地说,“这布料有点劣质,不好下针。明天我打算去布庄买些好材料,给玄生宝宝做一柜子衣服。”
她说话时仍在缝着手中的东西,丘玄生干笑两声,找个话题说:“过几天班瑟就会从化龙谷回来,竹竹说要准备一桌水果给她接风洗尘,让我们抽空去挑些新鲜的水果。”
“知道了。”苍秾终于停下手上活计,她撑着下巴陷入回忆,颇为怀念地说,“化龙谷啊……我们上回在化龙谷被班瑟骗得吃了神果,还长出了猫耳朵。”
眼见她没再弄那些针线,丘玄生赶忙点头说:“是啊,小庄主的耳朵还和我们不一样呢。”
“我觉得玄生跟猫耳搭配起来特别可爱。”苍秾对她一笑,丘玄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正想再跟苍秾说些化龙谷的事,苍秾便说,“我得给玄生宝宝也安排一个猫耳形态。”
她说着就在针篓里翻找合适的布料来,丘玄生沉默须臾,提议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昨天苍秾小姐就一直在缝衣裳,连熬两夜身体会吃不消的。”
“说得也是。”苍秾放下针线揉了揉眼睛,捧起两只布偶笑着说,“那我们带玄生宝宝去睡觉。”
丘玄生如遭雷击,苍秾继续嘟囔:“还要给玄生宝宝做几身睡衣,眼下只能委屈它们穿着平常的衣服睡了。”
她抱着布偶在床沿坐下才发现丘玄生还愣在桌边,疑惑道:“玄生,你怎么了?不是说要睡觉吗?”
经她一说,丘玄生赶紧吹灭灯火,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本以为睡觉时苍秾会正常,谁知她把布偶一只放在左边一只放在右边,在布偶的簇拥下满意地闭上眼睛。
中间夹着一只布偶,丘玄生有点不自在。她在被子里拽了拽苍秾的衣角,说:“那个,苍秾小姐。能把娃娃放在旁边吗?今天戚红又讲了鬼故事,我想跟你靠近一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