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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综合其它 > 倾衍录 > 第211章
  说到这里,二人心中不免添了几分怅惘,过了一阵,宋寄言率先打破沉寂,张手微笑道:“我该走了,保重。”钟柳函看着好友,两人虽相处日短,却是建立深厚情义,当即上前将人抱住,笑道:“保重,我们飞来庄见。”
  宋寄言走出几步,扭头又笑着朝她挥挥手,直至上了小船。钟柳函始终凝视她身影,眼见影子越来越小,不由叹息一声,在蔡霈休身旁坐下。
  不知过了多久,蔡霈休吐出浊气,悠悠睁眼,内力已能平稳运转,精气愈盛。钟柳函关切问道:“如何?”她情急之下却忘了自己相气的本领。蔡霈休心中一暖,将人牵起,宽慰道:“无妨,只是断裂的肋骨,需些时日才能长好。”
  “那姜衡为何也要姐姐去南疆。”蔡霈休伤势未愈,过后还要日夜兼程赶路,钟柳函心下担忧,面上十分不满姜衡此番行径。
  蔡霈休难得见她露出这种神色,笑道:“便是不需我去,我也会和你一起,这次你可不能撇下我。”钟柳函叹道:“我明白,但解回春丹毒我心里全无把握,当年先祖和卫大家都未能解决的事,怕是难成。”
  “原来她心里在纠结此事。”蔡霈休暗忖开解之法,将人搂住,一本正经道:“怕什么?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在一块,就没有做不成的事,何况是南疆有求于你,若能得治,那你便是超越先人,不说史书上,在南疆族内也要流芳百世,即使治不好,那先人都无法解决的难题,你作为后人,习的就是先人技艺,治不了也是人之常情,不必介怀。”
  横竖她都占理,钟柳函失笑道:“哪有这样的道理?”蔡霈休应道:“哪里不能有?说来这回春丹究竟来自何处?我先前去与静澜郡主会面,她给了我一颗,说是从前宫中方士炼化,本想助人延年益寿,不想服用过多却会成瘾。”
  钟柳函听她手中有一颗回春丹,当下要看,不过蔡霈休将其与春景图藏于石缝之中,稍后还得回山里取出。钟柳函又与她说了百年前吴国之事,蔡霈休更为困惑,不知这回春丹究竟如何又传到宫里,竟无人知其危害。
  两人当下去询问秦、白二人此事,白眠香思索道:“当年不知卫清子如何劝说了齐柔嘉,剩下的人虽侥幸保下性命,但需销毁一切与吴国相关书籍,之后背井离乡,迁居于南林的深山之中,不得与外界来往。回春丹在我族已是禁忌,绝无人会制。”
  秦素玉接道:“我们的语言文字如今记录甚少,当年之事也是上两三代人口口相传下来,或许齐国内留有丹方,后人以讹传讹,误将此物当成灵丹妙药。后来齐国大乱,君王自顾不暇,对我族的禁令日渐松懈,便有族人走出南林,曼陀罗花或许是在那时流出。”
  “比武大会时,左冷仟就用此物控制各门派中人,这样来看,新济与习国宫内都有此物流传,若要追溯源头,倒是麻烦。”蔡霈休皱了皱眉,续道,“阿熙,我们先去取了那颗回春丹,之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既已说定,钟柳函去叫来戚铃,五人重返山中,待蔡霈休拿到回春丹,钟柳函心中却又犯难,只是眼下还需赶路,只好暂且搁置。
  五人之后却是从上游渡江,一路往西南方向,越到后面,层层叠叠的高山横亘在前,其间多在外寻荒废道观和农舍歇脚。蔡霈休越是深入,便觉此地少有平整之处,山高坡陡,秦、白二人却如鱼入江河,行走间,比之平原更为娴熟自得。
  现在已过夏至,山中潮闷多雾,又连日阴雨,蔡霈休索性把外衫脱了扎在腰间。钟柳函一路下来,多数时刻都在钻研回春丹,心里忧虑颇重,加上这恶劣气候,不防外感风热之邪,以致咽喉肿痛,常有干咳。
  这一日,白眠香带领几人翻越山岭,忽地脚步一顿,扬首向四周嗅了嗅,急道:“快走,大雨要来了。”
  山中天气变化无常,这几日全靠白眠香提前预感雨来,倒不至太过狼狈,听她此言,众人忙向前搜寻避雨之地。
  五人才跑进一处破败草棚,大雨倾盆泄下,蒸出泥尘草木之气,一时甚是闷热。又过不久,雨水冲刷浸透,四下焕然一新,伴随微风吹来,唯余草木芳香。
  蔡霈休但觉神清气爽,解了外衫,忽听钟柳函干咳两声,忙解开水囊递上。钟柳函喝了点水,哑声道:“还有多久能到?”
  她们埋头赶路已过半月,秦素玉瞧着天色,拧眉道:“翻过前面两个山头就是,若之后不再下雨,天黑前便能到眠香屋里。”
  当年白施远离族人,在山上另择了块平地安家,所建屋舍也非竹木搭设的吊脚楼,而是与平原一般的院子。那夜过后,白眠香便一人独居于此,因她不愿收徒,许多房间也空置日久。从前尚有秦素玉常来看望,自音绝一脉突生变故,秦素玉叛入毒派,也就再没有人来过。
  五人从后山沿青石板路攀登上去,过往景色在秦素玉脑中一一浮现,不禁心怀激荡,不胜感慨。
  待转过山腰,前方视野一片开阔,天边云霞游离烂漫,青山烟云迤逦相傍,铺设灰瓦的吊脚楼在葱绿苍翠间尤其突兀,却又意外和谐。吊脚楼依山水而建,错落有致,暮色余晖下,橙黄的木质墙面添上几分黄昏,好似大山显露的泥土,与吊脚楼相连,颇为壮观。
  蔡霈休还是初次见此景象,心中不由叹道:“若非情势所迫,与阿熙能在此住上几日,确也十分美好。”
  等到最后一线光亮消散,五人上到山顶,白眠香轻叩院门,就听里面小歌喊道:“来了,来了。”
  不过一会儿,院门打开,小歌看着眼前几人,神色一愣,复欣喜道:“老师你回来了,还有秦师姑。”再转头,拱手道:“蔡姐姐、钟姐姐,好久不见。”
  白眠香叹一口气,道:“小歌,你去把后面的两间房收拾出来,让几位客人住下。”小歌应了一声,秦素玉忙道:“他一人哪弄得过来,我与他一起去。”轻车熟路地去往后院。
  白眠香将三人引向堂屋,便转身到灶间取来小歌烧好的温水,蔡霈休忙去接碗分到桌上。这时小歌从外跑进来,急道:“老师,有一事我忘说了,今日谈照师姑来过,族长要在后天登坛祭拜先祖。”
  族长登了圣坛,之后便是斗法,白眠香闻言一惊,冷声道:“她就这么急迫?若我未赶回,香绝这方谁去斗法?”小歌挠头道:“若是老师未归,谈照师姑让我先出席仪式,斗法前认输便是。”
  “胡闹!”白眠香双眉紧蹙,她香绝一脉先前因白施一事就缺席了斗法,若此次再认输,叫她一脉何以在族中立足?往前白眠香未有收徒之意,现下有了小歌,自然要为以后做打算。
  小歌未见过族长,也不知从前发生之事,自然不懂其中弯绕,见老师动怒,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所幸秦素玉拂袖走进,问道:“那房间我已收拾出来,今晚吃什么?”
  白眠香缓了神色,忧道:“师姐,你还要帮毒派,与秦音师姐斗吗?”秦素玉默然无言,寻凳坐下,道:“秦音害死我娘,即便我再与她有情,此事总得有个说法,吴不得这段时日功力大涨,师妹多担心自己吧。”
  第152章 虚惊一场
  当年秦音为求突破,强行冲击经脉,不想走火入魔,真气暴涌四溢,幸得秦枫察觉,立时出掌相救。孰料秦音反施内功,竟将秦枫内力吸收,等秦素玉赶到,就见母亲被活活吸干内力而亡。
  亲眼看着爱人杀害母亲,秦素玉大受打击,强撑意志询问秦音缘由,任凭她如何流泪祈求,秦音只闭口不答,最终秦音控制不出体内两股真气,一掌重伤秦素玉后发狂逃走。
  秦素玉拖着伤势与族人四处搜寻她踪迹,如此过了两天两夜,秦音主动现身,却是性情大变,直言秦枫执念至深,逼迫她吸其内力,只为重振音绝一脉。
  秦素玉欲要出口辩驳,但身体未得及时治疗又连日奔波,已是疲惫不堪,气急攻心之下吐血昏迷。
  待再次醒来,秦素玉去求助谈照,奈何此事死无对证,秦枫为人强势,当初教导学生时多被诟病,秦音此番言论,外人听来也会信上三分,先前又经白家一事,医派之中已多有不满,若让族人得知音绝这边生出事端,不仅叫毒派看了笑话,也让三绝再难服众。
  是以谈照计划压下此事,至于音绝之位,秦音原先便是秦枫认准的传人,若秦素玉当众反对,两人也可比上一场,胜者继任音绝。
  秦素玉原先武功就不如秦音,何况她如今又吸了母亲内力,秦素玉悲愤于谈照态度,只觉医派人人可恨,再无天理公道可言,终是负气出走,投奔毒派,后来又随常荣以族长多年失踪为名,促成两派定下圣坛斗法之期,以待报当年秦音杀母之仇。
  而今斗法已是箭在弦上,秦素玉多年夙愿就将得偿,怎可能在此时因感情退缩?
  见她语气冷硬,白眠香心头一怔,并不想见二人走到如今这步,可当年自己的家事亦无法与旁人解释,倘若问她是否后悔杀了白施,那必是不会,她只恨动手太晚,害死母亲和无辜族人,秦家的事,她最没有理由去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