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遁甲之术,时亭还真不谦虚,竟是认真嗯了声。
乌衡觉得这样的时亭格外诱人,当即猝不及防探头亲了一口。
时亭被腻歪到了,愣了愣,随他去了。
乌衡心满意足,重新开始谈正事:剩下难处理的一个点,就是那些朝臣家眷了,你想怎么处理?
时亭在舆图上点了点时志鸿和苏浅居住的地方:北辰和严桐身有重伤,不适合做内应。但归鸿因有浅儿在,目前无论是来去的行动,还是知道的信息,都会方便很多。
乌衡点头:好,我尝试联系他,确保家眷在行动后的安全,然后再去把机关控制都破坏掉。
当天未时,乌衡再次说着瀑布后的峭壁潜入宁山,时亭带着金吾卫等待。
一个时辰后,三道鸣镝冲上长空,代表乌衡已经成事,时亭当即带领金吾卫冲破暗卫包围,横扫宁山,冲进行宫。
彼时,苏元鸣已经将挟持来的朝臣家眷捆绑起来,齐齐摆在行宫的正厅内。
时亭只看一眼,就知道苏元鸣是将家眷按对应朝臣的位置摆放的,意思是不言而喻,无非是要用这种讽刺的方式让朝臣失去至亲,追悔不及,以给自己陪葬。
行宫外,被浇满了火油,一旦点火,所有人都将命丧黄泉。
严桐和北辰被乌衡解救出来,正带着一身伤给家眷松绑,带去安全地带集中保护。
乌衡呢?时亭抓住北辰,急问。
在后面的高塔里!北辰道,苏元鸣带着寿宣公主往那里逃去了,二王子也跟去了!
话音未完,时亭已经提步往高塔奔去。
你以为朕真的会杀她吗?
时亭一进高塔,稍未平复自己的呼吸,便听到苏元鸣充满嘲讽的这声苦笑。
乌衡一脚踢飞苏元鸣面前的刀,挡到赶来的时亭面前,道:那谁知道呢?毕竟你连亲兄弟都能诋毁,都能下毒,都能坑杀。
苏元鸣闻言终于后知后觉,猛地看向靠坐在窗边的苏浅,惊讶地瞪大双眼,嘴唇颤动好几下,问:你一早就知道了?
苏浅点头默认,低头抱紧怀里刚出生的女儿。
但是但是哥哥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那只是为了苏元鸣颓然看着苏浅,但见苏浅不肯再睁眼看他,终于无话可说。
再多的借口都只是狡辩。乌衡恶狠狠看着苏元鸣,握紧了手中长刀。
时亭看出他的意图,赶紧伸手拦住,低声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理应我来,而且不要在浅儿面前杀他。
乌衡怒视苏元鸣好一会儿,直到时亭伸手捏捏他的掌心肉,他才愤愤然转过身,算是答应。
你们谁都不用动手。
苏浅却突然虚弱地开口,皇兄的大限已经要到了。
时亭和乌衡一起看向苏元鸣,似乎是想从他身上找出大限将至的征兆来。
下一刻,好似为了佐证苏浅的话似的,苏元鸣突然捂住胸口,神情痛苦地咳嗽起来。
随后,他艰难地咳出一口黑血来,连他自己都震惊不已。
时亭恍然明白了什么,惊讶地看向苏浅:浅儿,你你何必做到这等地步,他毕竟是你
我知道。苏浅却很平静,像是早就想象到了这一天,可我是大楚的公主,更是大楚的子民,曲相曾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理当如此。
苏元鸣痛苦地卷缩在地上,艰难望向苏浅,万分不甘:为什么?浅儿,你忘记我登基是为了你吗?我们咳咳可是亲兄妹啊。
苏浅看向苏元鸣,道:真的只是为了我吗?我想,还有你那可怜的自尊和忌妒吧,你的心已经扭曲了。
苏元鸣的眼神失望极了,泪水夺眶而出,随之产生的是滔天的恨意:早知如此,朕就该把你
话未完,他却看到苏浅也咳出了一口黑血。
浅儿!时亭惊呼出声,几乎是瞬间扑过去,你是不是也服了毒药,你
苏浅却是笑了,奋力将怀中的女儿交给时亭,然后朝苏元鸣踉跄走去。
苏元鸣已然猜到了经过,眼神复杂地看着苏浅。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撑着痛到极限的身躯,朝苏浅爬去。
时亭想要帮扶一把,被乌衡皱眉拦住:这是他们自己的事,而且我不想你再对苏元鸣伸出援手,就算他快死了也不行。
时亭:那我去叫北辰来,叫军医来!
乌衡再次将人拦住,摇头道:是慢性剧毒,没救的。
终于,苏浅的手终于够到苏元鸣的手,两只手握在一起的时候,苏浅再也没了力气,软倒在地。
他们彼此都想搀扶对方,但都已经没了力气。
兄长,你错了,我不能任你错下去。苏浅缓了缓,气若游丝道,但我永远是你妹妹,你无论受什么惩罚,我都要陪你
浅儿!
时志鸿终于赶来,看到这一幕几乎要疯掉,三两步冲过来将人从苏元鸣手里抢走,打横抱起来,走,我去给你解毒!表哥的半生休都能解,你这算什么?
不。苏浅却攥住时志鸿衣襟,阻止他,没用的,毒已经深入肺腑了,答应我咳咳带着我们的女儿好好活下去
时志鸿根本不听,径自往外疾走,不停呼喊:来军医!北将军呢?还有太医呢!行宫应该有太医啊!
时亭担忧地望向时志鸿的背影,不知所措地攥紧了乌衡的手。
不出十步,时志鸿突然停了下来,像石雕一样僵住。
时亭看到苏浅的手滑落。
随后,乌衡抱着苏浅跪地,低头呜咽起来。
而高塔旁的那树开得正盛,鲜艳极了。
时亭跟着心揪起来,难受到窒息。
他完全没有料到这样的结局。
浅儿
苏元鸣瞪大双眼想要再看一眼妹妹,手脚并用挣扎着往外爬,但却无法再挪动半步。
乌衡厌恶地看了眼苏元鸣,心疼地将时亭抱紧,并蒙住他眼睛,不让他再看苏家兄妹的任何一方。
他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跟你没关系,不许自责。乌衡咬了下时亭的耳朵,委屈道,不如看看眼前人,为了来见你,三天三夜都睡觉了。
建宏二年,二月十一,楚帝苏元鸣崩。
这位登基不到两年的新帝,终究是满含不甘和遗憾地咽下最后一口气,狼狈地死在春天里。
时亭将兄妹两秘密运回隆州安葬,那里是他们娘亲所在的地方,是他们真正的家。
随之而去的,还有辞官的时志鸿,他已决然一身布衣终老,好好陪着妻子和女儿。时玉山纵然不舍这个唯一出息的儿子,但这次出奇地没有阻拦。
之后,时亭陪乌衡在青城休息,监督此人日日睡够五个时辰,免得以后翻旧账,吵得耳朵疼。
乌衡则是苦不堪言,毕竟他觉得除了睡觉,明明在房间很多更为美妙的事情,但有些娇撒了,也得收场不是?
至于这股气去哪里了,自然是四处趁机造反的零零碎碎们,乌衡几乎都是连夜到,连夜端。
于是,大楚除了有血菩萨的传说,也有了夜修罗的传说。
次月初一,时亭以先帝圣旨和曲相生前书信为证,正式登基,但只称代皇帝。
登基当日,乌衡带着早就准备好的匣子进入承乾殿。
时亭无奈笑道:待会儿大殿上就能见面,何必急这一会儿?
乌衡将匣子打开,示意时亭看,目光颇为期待。
时亭这才发现,匣里装的是两件红色的喜服,做工极其精美,一件金线绣龙,一件金线绣凤。
乌衡哼着小曲儿将时亭拉近,将那件金线绣龙的喜服拿起来,亲手给时亭穿戴。
期间,一会儿碰碰劲瘦的腰肢,一会儿碰碰旁人瞅都不敢瞅的手和腿,总之,为自己谋尽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