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虞听忍着生理性的颤抖,抬头看去。
  满地破碎的玻璃如一片琉璃海。希莱尔摔倒在地,震惊地看着舞台上的一切;林抚踉跄着单膝跪地,惊魂未定地剧烈喘息;而尤里乌斯·索恩瘫倒在裂开的水晶棺旁,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大片鲜血从他胸前涌出,染红了华贵的国王戏服。
  虞听心漏跳了一拍:“尤里——”
  掀动的一角黑色披风闯入视野,虞听怔忪抬眸,对上一双黧黑深邃的眼睛。
  魔王的黑袍之下,燕寻单手紧紧搂住虞听的腰,同时解下披风围在他身上,青年面沉如水,可即便他动作迅速,右臂上那一道割开衣服,深深的,渗着血的伤痕还是映入虞听眼帘。
  虞听连呼吸都忘了,怔怔望着台上这个不速之客。
  “这里危险,不能久留。”魔王垂下眼帘,沉声道,“跟着我离开这,虞听。”
  -----------------------
  作者有话说:怕有宝子们没看懂稍微解释一下,这里小鱼其实是被尤里乌斯和燕寻同时救了哈,毕竟这么突然的情况下只靠一个人就反应过来太不现实了
  事后的烟熏哥:幸亏当时打听了一下预备b角的事,不然我就成鳏夫了[小丑]
  第40章
  赛罗米尔, 礼堂正门外。
  从意外事故发生,到十几辆警车与救护车风驰电掣而来,总共不过七八分钟。
  校园外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若是从半空中看去,上百辆价值七位数的豪车将校外车道堵得水泄不通的景象称得上一句蔚为壮观。
  大门前台阶下。
  “还有其他伤者吗, 副校长先生?”一名警官从疏散的小队中挤出来,向布莱克副校长敬了个礼,尖锐的警笛声几乎刺破夜空, 他不得不扯着嗓子大吼, “请让学院的安保负责人协助我们疏散, 消息传出去, 外面来接学生的车子多得要命!”
  布莱克副校长脸色铁青:“我会的, 警官, 学院有紧急用途的直升机,麻烦帮我们把一位学生送到最近的医院,他伤情有点严重!”
  “好, ”警官回身招手, “你们几个跟我来!”
  夜风刀子似的刮着骨头缝,学生们三两结伴, 裹紧了大衣顶风穿过操场向校门外跑去,个个如慌忙逃窜的惊弓之鸟。
  礼堂被救护车和警车闪烁的车灯照亮,护士们神色严峻,为几分钟前受伤的学生们简单处理伤口和包扎。亲眼看见上百公斤的水晶吊灯砸得粉碎, 人群短暂地出现了失控, 场小规模的踩踏事故还是不幸发生。
  某一辆救护车停在最外围,后门敞开着,一个青年倚坐在车边, 另一个青年站在他身旁。
  “同学,需要帮助吗?”一个稍微得空的护士走过来,把毯子披在坐着的青年身上。
  两个人看起来都没受什么伤,只有个子略高的那个胳膊上简单打了止血绷带,护士稍微放下心来,甚至分神细看了一眼,两个年轻人与小护士年龄相仿,坐着的皮肤雪白,一头乌木般的黑发,侧脸俊美安静,另一个站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只大概瞧出一个不俗的轮廓。
  站着的人开口,声音低沉磁性:“不用了,谢谢。”
  小护士点点头:“有什么事记得随时叫我们。”
  坐着的青年对小护士点头,勾起一个礼貌却有些惨淡的微笑。受到惊吓魂不守舍是正常的,小护士转身边走边回味地心想,不过这小帅哥丢了魂儿的模样,即便是小姑娘们见了也要说一句我见犹怜……
  等护士走远,燕寻上前一步,他的臂弯里还挂着不久前系在身上的那件属于魔王的黑色披风。
  他把虞听的毯子拿下来,捏了捏他单薄的肩:“先跟我回家。”
  虞听手里捧着杯热水,浓长的睫羽仿佛沉重得抬不起来。
  “尤里乌斯他受伤了。”虞听说。
  燕寻眉头抽动:“索恩家不会让自己刚刚宣布的继承人有任何危险的。虞听,这里不方便,有什么回庄园再说。”
  虞听细长的手指将纸杯微微捏变了形。
  他一掀眼皮,眼尾染着酡红。
  “你不觉得有很多事,现在说已经太晚了吗?”虞听问。
  燕寻眼里的光一动:“虞——”
  “小听!好孩子,你可吓死叔叔了……”布莱克副校长总算摆脱了警官和试图冲进来采访的媒体,看见虞听的那一刻他仿佛要哭了,“你没事就好,你要是也有个三长两短,叔叔我真的没法和你父亲,和校董会交待了!”
  虞听愣了愣,扭头不再瞪着燕寻,抿唇不吭声。布莱克副校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抚着虞听的后背:“惹上索恩家族就够倒霉了,叔叔实在承受不起第二个,尤其是你那位父亲……舞台上吓坏了吧?小可怜,瞧你眼睛红的,别害怕,啊……”
  “副校长先生。”燕寻对布莱克副校长点头,“刚刚我看见门口有很多媒体想要闯进来采访。您需不需要出面稳定一下?”
  “燕寻,你也在这!”副校长一脸愁容,“那些媒体鼻子比狗都灵,比水草还缠人!尤里乌斯送到医院已经够他们报道上三天三夜了……校长不在,也只有我去应付他们。”
  “我和虞听同学先回去了,留在这儿也只会给学院添乱,说不定还会被什么无良媒体抓拍到大做文章。”燕寻说。
  “说的是,”布莱克副校长挥挥手,“快回去吧。神明保佑,今晚学生们一个也别出事……”
  布莱克比着十字忐忑地离开了。燕寻侧过身对虞听挑眉。
  “你听到了。”他说。
  虞听绷着脸,轻轻一挥拂开燕寻递过来的手,穿过横七竖八停着的警车,大步向停车场走去。
  *
  一楼大门被推开,燕寻和虞听一前一后进门。虞听目不斜视地走上楼梯,安珀罗斯一路直冲过来:“小少爷,听说学校礼堂出了事故,是真的吗?您有没有受伤——”
  他跟在虞听后面小跑上二楼,无论怎么问对方也没有半句回答,安珀罗斯脚步慢下来,怔愣地看着两个人关上房门,把他隔绝在外。
  管家从楼上走下来:“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安珀罗斯忧心忡忡,“少爷他们看起来好像不大愉快。”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大约只是一时气昏了头,不会出事的。”
  “可我看见小虞少爷表情难看极了,就连少爷也……”
  管家耸耸肩:“你没发现少爷居然破天荒地把人领进卧房了么?”
  主卧内。
  “现在可以谈谈了吧。”虞听在沙发上坐下来,“今天晚上你为什么一直不在又?”
  燕寻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松了松领带:“你想说我的毕业典礼还是校庆?这东西我向来不在乎,做给他人看的仪式只是浪费时间。”
  虞听:“别避开重点,为什么会穿着舞台剧的戏服出现在后台?”
  燕寻走到茶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不忘顺便给虞听倒了一杯。
  “像样的舞台剧都会有ab角。”燕寻呷了一口茶,“文体部长拜托我,我想着反正也不会真的轮到我出场,连续拒绝同一个人两次实在不够给人情面。”
  “文体部长有那个胆子拜托你当一个你拒演过的b角?”虞听冷笑,“燕寻,你当我是傻子?”
  他脸上的冷笑忽然迟滞了一瞬,盯着燕寻握着茶杯的手,那只手正微不可察地发颤。
  “你怎么了?”他敏锐地问。
  燕寻放下茶杯,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靠在椅背里,两腿微微岔开,那是一个人在极度疲惫下才会有的姿势,虽然放松,但对于燕氏这种贵族家庭来说,在公共场合绝对禁止出现。
  “什么怎么了。”燕寻嗓子有点沙哑。
  虞听盯了他一会儿,站起身走到单人沙发边,二人膝盖相碰。
  他轻轻吸了口气:“你身上有酒味。”
  燕寻闭上眼睛。虞听这才发现燕寻额发也有些凌乱,有几缕贴在汗湿的额上。
  “你出去喝酒喝到烂醉?”虞听实打实地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你和谁出去鬼混?”
  “我没喝多。”燕寻闭着眼睛回道。
  “你身上的酒气有多重你知道吗!”虞听咬牙,“礼堂当时太乱了,我居然没注意……燕寻你到底想干什么?”
  假期时他们为了父亲的提案与怀特议员应酬过,他见识过燕寻的酒量,不说千杯不醉,但也已经相当可观。酒品就更不必多言,不如说自从认识燕寻以来,他就没见这人和谁出去喝酒寻欢过,洁身自好到完全不像个富n代。
  燕寻抬手捏着眉心,眉间的川字深得仿佛刻进去一般。
  “我以为你不是喜欢饮酒作乐的人,”虞听深吸了口气,“是因为考上了伊斯特芬,怕自己进去之后要过上几年,甚至一辈子苦行僧的军旅生活吗?我现在反倒很好奇了,燕寻,是什么让你离开温柔乡,急匆匆回到赛罗米尔,就因为一场愚蠢的舞台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