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还是怕。”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陆延豫没再说话，他只是低下头，吻了上去，这是一个特别温柔的吻，没有欲望，没有侵略。
只有珍惜和安抚，像在亲吻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祁焱整个人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他只感觉到陆延豫的嘴唇那么柔软，只闻到他身上那股让人安心的风信子味道，他的腺体在这个吻里，发出了舒服的轻颤。
那种被标记的熟悉感和安全感，像温暖的潮水，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他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陆延豫胸前的衣服。
然后，他开始生涩地、笨拙地回应。
带着一种豁出去了的决心。
垂到脖颈的头发在两人贴近时变得更加凌乱，也染上了彼此的气息。
这场由嫉妒引发的争吵，最后用一个深情的吻收了场。
夜风吹过阳台，两个人紧紧相拥，横在他们中间七年的那道裂痕，仿佛在这个吻里被悄悄填上了，虽然伤痕还在，但伤痕底下，新的血肉，已经长出来了。
陆延豫的手指，温柔地梳理着祁焱垂到脖颈的凌乱发丝，那动作，小心得像在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第63章
那个吻，真的像一场大火，把荒原上七年的隔阂、误会什么的，全给烧没了。等陆延豫终于舍得松开他的时候，祁焱脑袋里还嗡嗡的，一片空白。
他整个人软在陆延豫怀里，感觉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头发都被汗打湿了，黏在脖子上，有点痒痒的。心跳快得不得了，咚咚咚的，好像每一下都在喊着那个名字。
其实，他能感觉到陆延豫也在发抖。那股熟悉的信息素——就是alpha那种特有的气息啦——把他包得严严实实的，让他那颗总是不安生的腺体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特别踏实。脖子后面被他呼吸吹着的头发丝，成了这会儿最真实的感觉。
那一刻，他啥都不想想了。
就想一直这样下去。
可是吧，人一冷静下来，那些担心就又回来了。
他又想起那七年空荡荡的日子，想起那些被抑制贴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晚上，想起自己是怎么从一个大家都看好的聪明人，变成现在这个……连自己都看不上的样子。
说真的，他觉得现在的自己，配不上这么光芒四射的陆延豫。
这念头像盆冰水，哗啦一下把他心里那点刚燃起来的小火苗全浇灭了。脖子后面的头发丝好像都变凉了。
他身子一硬，用尽力气把陆延豫推开了。
“别……别碰我。”
他声音哑得厉害，还有点抖，自己听了都烦。头发乱糟糟地垂下来，挡住了眼睛，不敢看对方。
陆延豫一下子僵住了。他看着祁焱，那双刚才还水汪汪的眼睛，这会儿又冷冰冰的，全是距离感。陆延豫心里像被拧了一下，疼得喘不上气。
“焱焱……”他声音里全是困惑和难过。
祁焱更不敢看他了。他低下头，盯着自己扭在一起的手指，垂下来的头发像道帘子，把他自己隔开。
“我……”他嗓子发干，像堵着东西，“我需要点时间。”
他终于说出来了。
这句话他以前也对他说过，只是那时候是狠心要断，现在是……近乎请求。
陆延豫就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像只吓坏了的小动物，浑身是刺，可又藏不住那股脆弱。头发随着他细微的颤抖轻轻动着，脖子在灯光下显得特别白。
陆延豫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知道，不能逼他。
七年的伤，哪能一个吻就好了？它需要时间，需要耐心，得像照顾刚愈合的伤口一样，轻轻地去呵护。
他慢慢吐了口气，把心里那股快冲出来的占有欲和舍不得，狠狠压了回去。
“好。”
他声音很轻，但特别坚定。
“我给你时间。”
“要多久都行。”
“就答应我一件事。”
祁焱抬起头，有点疑惑地看着他。头发滑下来扫到眼皮，痒痒的。
“别再不让我靠近你了。”陆延豫看着他，眼神又深又真，“你可以不答应我，也可以不原谅我，但就让我待在你身边，行吗？”
“就当是个朋友。”
他又说“朋友”了，这个词，现在听着，感觉挺复杂的。一边觉得安全，一边又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祁焱心里乱糟糟的，他想拒绝，想说让我一个人静静。可一看到陆延豫眼里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恳求和不安，话就卡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他还是在那样的目光里，很轻地点了点头。脖子边的头发也跟着动了动，像是默默认了，陆延豫眼里立刻亮了一下，但他马上把高兴藏了起来。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行，”他说，语气自然又温和，好像刚才那个激烈的吻和深情的告白都没发生过似的，“朋友，现在能送你回去了吗？真不早了。”
祁焱点点头，没再说话。
回去路上，车里气氛有点特别，陆延豫没再提那个吻，也没说任何感情的事。他就真像个朋友一样，聊些轻松的话题。比如最近在看一本讲古希腊雕像的书，在国外碰到的趣事什么的。他声音挺好听的，在安静的车里，像首温和的背景音乐。
祁焱开始还有点放不开，就“嗯”“哦”地应着，头发随着车子轻轻晃。但慢慢地，他被陆延豫讲的东西吸引住了，脑子里会跟着想象那些画面，甚至有一次，被一个笑话逗得偷偷弯了下嘴角。脖子后的头发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整个人好像放松了一点点。
这些小小的变化，陆延豫全看在眼里。他心里一下子敞亮了，暖暖的。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那晚之后，他俩的关系进入了一种挺奇妙的状态。
陆延豫还是每天送早餐，还是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但再也不越过那条线，没有任何亲密举动。他会陪着看画展，但保持一点距离；会一起聊画，但绝口不提“我们”。他就用这种最温柔、也最考验人的方式，让自己变成了祁焱生活里的一部分，像每天要呼吸的空气一样，成了习惯。
祁焱心里那道墙，就在这种日复一日的陪伴里，悄悄融化了，他开始主动跟陆延豫说话，告诉他新画的想法，听到他说某部电影时会接一句“我也想看”。甚至在一个下雨的周末，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你……在干嘛呢？”他声音有点软，听着怪不好意思的。几缕头发被雨水打湿了，贴在脖子边，凉凉的。
“在家看书呢。”电话那头传来带着笑的声音，“怎么啦？我的朋友？”
他特意把“朋友”俩字说得重了点。
祁焱脸一热，小声嘟囔：“谁是你朋友……”耳朵都跟着烧起来了，连带着脖子边的头发都好像热乎乎的。
“不是我朋友，难道是我老婆？”陆延豫低低地笑起来。
“你……烦不烦！”祁焱赶紧挂了电话，但耳朵根还是红红的。
他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脖子后面的头发还有点潮。但心里却是晴朗的。他知道，自己又陷进去了，而且比哪一次都深。他不再总去想那七年的伤，也不老琢磨配不配了，他现在只知道，他想和这个人在一起。
只是，他们之间还隔着最后一层薄薄的纸，谁都没去捅破。
他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候。也许是个阳光很好的下午，也许是个星星很多的夜晚。他知道，陆延豫也在等。
陆延豫用他的耐心和温柔，给祁焱造了一座最坚固的城堡，然后就在门口安静地等着，等他有一天自己走出来。
那段日子，过得平静又温暖，像春天最舒服的风，像夏天夜里最清爽的月光。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补上错过的那七年，也在为两个人的未来，一点点铺路。
他们都感觉到，那一天，就快到了。
第64章
周末，天气特别好。陆延豫开车带祁焱去郊区看一个新开的画展，车开着开着，窗外的风景从高楼慢慢变成了老房子，直到车子转过一个路口，祁焱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洹宁一中”。
四个金字校牌在太阳底下亮闪闪的，就是边角有点旧了。
这儿是他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装着他们整个青春。
“怎么开到这儿了？”祁焱嗓子有点发干，不自觉地抬手拨了拨垂到脖子边的头发。
陆延豫慢慢把车靠边停下，熄了火。他转过头看着祁焱，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
“想进去看看吗？”他问，“就当是老朋友一起……怀念怀念青春？”
他又说“朋友”了。
但这次祁焱没觉得刺耳。他只是静静看着校门，回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脖子后面的头发被风吹得轻轻飘动，好像也在碰触那些遥远的时光。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