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个头领,带领着其他倭寇规规矩矩地在牢里住下,牢里发米汤的时候,这群人还流着泪道谢。
送他们进大牢的督亭卫表示:“没看过这么邪乎的人,变脸变得太快了。倭人也算人吧?”
宇文霁若是听见这句疑问,必定会对他说,跑到华夏来打家劫舍的,不是人,是鬼子。
赵镶当时只觉得后脖颈冒凉气,这就不只是不轻视了,这是放着不管,会遗祸后代啊,好逸恶劳、贪婪狡诈、反复无常,说是豺狼性子都委屈了豺狼。她还要建城,建大港,届时定会引来觊觎。
有人劝赵镶说别把这些小事上报,就是寻常的,她小题大做了,看对方那眼神,赵镶都知道他肚皮里嘀咕什么——你们女子就是这样,芝麻绿豆的小事揪住不放。
赵镶管他们放屁!还是坚决上报了,即便被训斥小题大做,她也认了。而且,陛下一见倭人便说其是不臣之民,她觉得,陛下应该也会在意一些这件事。
崔王妃和素合,大概是唯二“感激”这些倭寇的人,所以,她们会默默祈祷,杀倭寇的刀子够快够硬,一刀能多砍几个倭头,让他们死在华夏的土地上,做了鬼进华夏的地府,下辈子当个好畜.生——比如屎壳郎啥的。
宇文霁振奋起来了。
“母亲,母妃,你们回岐阳吧。”
崔王妃问:“你现在要去海州?”
“我要南巡。”
刚离开丕州几天,回去也快。虽然现在有孝在身,但他南下又不是吃喝玩乐去的。
崔王妃和素合是劝不住的,宇文霁带着自己的部分人马,转身就回了丕州,同时快马通知了吕墨襟。
吕墨襟接到宇文霁的急报,虽然觉得他不回来有点伤心,可知道干活了,便说明心气振奋起来了,虽还忧虑着,还稍放松了一些。
他赶紧把皇帝的大队仪仗,护卫禁军全打理打理,给他送过去了——送葬,宇文霁不愿夺了熊爹的声势,所以仪仗是熊爹的,后来也跟着放地宫了,他自己来去就一辆披麻的双马马车,护卫都带的极少。且他带出来的人,还要护送崔王妃和素合回京,人马全都不够。
与此同时,宇文霁向江南各地下旨。
大意:朕当年打天下的时候,江北各地都曾经去过,亲眼见到过当地的山川河流,百姓老弱。可江南,朕是没有到过的,是未曾了解过朕的百姓的。也只有江南,在朕平定天下,登基为帝后,反而生乱,先有匪乱,后有倭乱,朕觉得这就是朕没有亲眼去看的原因。朕在江南的子民啊,朕来见你们了。
然后就下江南了……
水路终究是比陆路快得多的,宇文霁虽然有些恐水,可还是上船了。
在船上期间,他一直在舱里待着,出舱透气,也坚决不靠近船舷。还好,他没有晕船。但是一路摇摇晃晃时,宇文霁想着,好像该建京杭大运河了?算了,还是搞海运吧,大运河建与不建,就交给后人的智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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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大趾:[可怜]不想坐船
墨墨:[捂脸笑哭]还好还好
第217章 北迁南移
217
宇文霁人还没到, 江南各地州郡已经都得到了宇文霁南巡的路线图。
不过,这路线图也是仅供参考,毕竟, 真正拿主意的,是皇帝宇文霁本人。
宇文霁下船时,马蜂与水军都督洛禀在岸上迎接他。
宇文霁还在孝中, 胡子更长了, 但他精神好了许多,且打理和修剪了胡须,所以看着挺符合帝王威仪的——除了没有将军肚,其余跟历史书上的皇帝其实很像。
很熟悉宇文霁的马蜂愣了一下,他们陛下很讨厌胡子, 觉得脏。他说的“喝汤水就像是洗胡须,吃个饼, 若胡子上落了渣滓, 一觉醒来蚂蚁都爬到嘴边了。”行军时都不忘了刮脸, 以至于外界抹黑他, 说他不长胡子。
其实陛下说得也没错, 有些人不乐意打理自己, 夏天出征在外, 一身跳蚤虱子, 靠近他三步之内, 都能让他传一身。冬天稍微好点,因为冬天夜里睡觉时,能把脏衣裳扔出去冻着,衣裳上头的虫子就冻死了,不过他身上的当然还是活得依旧滋润的。
要是所有人都这样也就罢了, 他们为了向陛下学习,都爱干净,会擦擦身,爱晒衣裳被子,臭是臭,但不至于埋汰成那个样子。
宇文霁现在倒也不至于是那种样子,可是这胡子拉碴的,确实不像陛下。
马蜂心中一叹,知道是老大王崩闹的,陛下就是重情。他担忧陛下,可心里又有些高兴,毕竟他们还是乐意陛下重情的。
洛禀没见过宇文霁,且被告知了很多次,他们陛下高大威猛,所以这一见倒是很符合他的想象:“陛下分明有一副美髯,下回再有人说陛下没胡子,我撕了他的脸皮。陛下真威武神人也。”
马蜂:“……”原来如此,陛下竟有如此深意,是我狭隘。
宇文霁后来听说:呃……你们这群人换现代都适合当语文老师,这阅读理解的能力强啊,俩人还是从不同角度解答的。
既是国丧,没谁不长眼地安排什么宴会、歌舞,这就是陛下忍着丧父之痛,来见他的百姓了。
所以,只有正事。
宇文霁手里有一份吕墨襟提供的名单,他就按照这份名单的顺序,一家家地,让他们“君前失仪”。江南震动,但江南不敢动。
别看他们先前民乱闹得凶,现在宇文霁真的是在杀人不见血了,隔十天半个月就几百口子的全家流放,一部分向北,直接出关,一部分向更南,赵镶的海州去。
江南被流放者皆畏惧向北,怕死于水土不服。毕竟他们渡江打过仗,且见识过北方来的杂胡移民。杂胡那还是“内迁”的,虽然条件也不大好,但人家不算囚犯,就这十个里还得嘎一个。他们还不如人家呢,因为人家是民籍,到地方了在名义上,就是寻常汉人老百姓了。他们是囚犯,还入了贱籍,这要是长途跋涉北去,怎么活?
况且这些江南世家剩下的渣滓,还有些以己度人的想法,且还是前朝的想法,担心自己这半路上,怕是就要给人卖掉了。
其实向北走,到了当地,把他们打散就给民籍了。反而向南的,做苦力干活,死活可就不确定了。
但他们自己强烈选择去南边,宇文霁也就答应他们了。
——宇文霁接手岐阳之后,曾经想过逐步取消贱籍,或者至少把贱籍里边的乐籍给取消了。
因为那时候还有官营的j院,只不过经过先前的浩劫,当时j院只是有个名字有个地方,里头已经没人了。
但让吕墨襟给制止了,吕墨襟告诉他:“只取消乐籍是没有用的。若你现在的制度能够稳定住,再过个两代人,贱籍会开始自动消亡,你现在不要管,你现在管了,即便只针对乐籍,反而会让有些人开始提高警惕,因为你的形式风格,外人都很了解的,都是从点到面,逐步推进的,取消乐籍就是奔着取消全部贱籍去的。到时候,他们只会在你在世时阳奉阴违,在你去后,疯狂反扑。”
“……”
“但我知道你膈应的是什么,所以关于乐籍的规定,还是有一条能够更该的。”
步子大了,会扯到蛋的。宇文霁理解。而吕墨襟膈应的东西,吕墨襟也理解。
家眷没入乐籍,那不就是官府层面上的逼良为娼吗?
其实吕墨襟也不理解,为什么世家也会让这条律法流传至今。
世家未受打压时,有大世家倒了,便有好友买走其家中女眷,年轻者无论妻妾女儿皆纳为妾,年老者交由这些妾抚养……当时皆以为美谈。
还有把政敌的妻妾女儿甚至儿子都弄到最下流的地方,挂牌让穷汉去侮辱的。
他们是不怕自己做的事发生在自己的家人身上吗?或者,根本无所谓?反正是女人受罪,最严重了也只是儿子受罪,他那时已经头掉了碗大个疤了。
他让宇文霁在律法上加了一句话:逼.奸.他人,畜生也。官妓也是妓,朕不做老鸨子!
十分通俗的破口大骂了。
所以,乐籍还有,也有家眷入贱籍的,但官办的j院取消了,且现在女子们的工作也不只是吹拉弹唱了。在北方,无论是搬货垒墙的苦力,还是盘账看店的掌柜,就连最计较传男不传女的工匠,都有女子了,且这是越来越多的。
乐籍的女子,即便没有任何技能,但抄书总会吧?
现在印刷术还是以雕版为主,活字印刷的水平还是差一些。书籍的价钱下来了,可一套雕版价格不菲,所以,科举的相关书籍很便宜,因为有朝廷组织大规模印刷,但杂书(小说、乐谱、诗集、游记,包括春宫书等等)的价格还是很贵的,且以抄书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