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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衡一听他说黛玉,便忘了挣脱,岂料这厮下一句就是:“后来一见阿哥,立刻就想到下一句‘皓腕凝霜雪’……”
  虞衡干巴巴的抽回自己的手,有点发毛,脑中所想好不容易打住,却还忍不住问的分明点:“你什么意思?”
  贾二抬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他,像只小狗似得。
  据他额娘多次吐槽,他从前看林妹妹就是这种谄媚狗狗眼,虞衡拒不承认,他觉得自己绝对是高贵冷艳的!但你想高贵冷艳的狗狗眼是什么眼神?哈士奇呀!
  当时虞衡就觉得脑子里像点了一串噼里啪啦的鞭炮,顿时暴躁如雷:“离我远点!”
  贾二红着脸,唯唯诺诺的,却不出门,而是往诗舍里头去。
  “站住!”虞衡喝一声,贾二满含欣喜的回头望他,虞衡气结,指了指门的位置:“从那里滚出去。”
  他很少这样严厉,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些什么,贾二眼圈一红,对他一面毛毛躁躁的拱了拱手,一面向外走。
  虞衡几乎被气得竖着头发,叫梁康梁寿推他回府。
  回府还不够,他久违的打开了系统,在系统里看到了自己长长的寿命,在那一长串生命时长背后,还有一个小小的备注:不良于行。
  起初他发现自己不能走了的时候,绝望的不行,后来系统自升级,为他展示了更多功能,包括行走和健康体的切换。
  如果他一直坐轮椅,那么将意味着他的生命值比原本的预计增长三倍多。
  他没有在系统一提示可以恢复的时候恢复行动,有各方面的考量,其中的一项是因为夺嫡。
  没错,如果他没搞错,以前连个世子之争都搞得那么血腥,现在都加强度了,以他在京城搅弄的这些风云,那还不得天天吃砒霜,夜夜饮鸩酒啊。
  但是现在,他突然不想忍了。
  你看,连区区一个贾二都敢肖想他,虽只是一些细微头绪,也足叫虞衡炸了一身毛。
  他从前听说过一些相关的八卦,全当耳旁风了,加上最近为了防备贾二去黛玉跟前刷脸,他可谓没讲究手段,可能老是喊人家,给人家以为他也有意,不然再给贾宝玉吃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这么着吧?
  咦惹。
  虞衡越想越破防,还无处说去,不用想都知道兆惠会笑成什么样。
  可惜,这世上本就无不透风的墙,再加上流言八卦那可是天生的落地就生腿呀,等虞衡反应过来,还是傅恒跟他说:“这是好事呀,阿哥你既没有失去什么,林姐姐那边也万万不可能叫这等狂蜂浪蝶近身了呢!翡月特意帮您打听了,林姐姐家婢女现在第一防的就是他!”
  虞衡简直生无可恋。
  他就这么闭门不出了数日,妄图让时间冲刷一下这种诡异又莫名羞耻的感觉,奈何兆惠和傅恒又一致担心他的身体。
  对,虞衡发现了这一点。
  这阵子的折腾效果初成,比如数位“情敌”们不战而退,弘晟一看虞衡和弘时这架势,就先退了,他一散开,其他人自觉退避三舍。
  唯有弘时,卯着劲儿想搞一波大的。
  虞衡从最初的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到后面想整顿他这个三哥一把……
  但一切都还没来得及,事情就有了新的,神奇的转折。
  虞衡至今也不知道兆惠这家伙到底和黛玉说了什么,只知道他们在红楼小酌,他将将微醺,兆惠忽然跟他说:“阿哥你想知道林姐姐如今对你的看法吗?想知道你就听我的。”
  虞衡当场酒醒了一大半,追问他怎么做?
  还以为这人有了啥好办法,结果事实证明,目的达到了,但结果完全无法承受。
  那天的场景虞衡根本忍不住反复回想,但是又不敢反复去想,大约总是如此,灵魂的欲望恰恰是命运的先知,而也许从相识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的,以至于等到被望见的那一刻,他的灵魂都战栗了。
  傅恒这个基本上从来不说谎的家伙,赌上了自己的信誉,兆惠这个总是跳脱的家伙,演练了多次的沉稳,两个人一起配合着与黛玉说虞衡状态不好了。呵呵,可见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是一点也不嫌麻烦。
  最终效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可能也跟那天黛玉在隔壁的包间内和朋友们饮了点果子酒的缘故。
  傅恒一提,黛玉竟没怀疑。
  其实两方那么巧的就在那一天,同一时刻在红楼吃酒,就很能说明问题,但当时当事人双方竟谁都没意识到。
  于是阴差阳错的,虞衡伏在桌上,瞧见了黛玉走向他时担忧的眼神。
  虞衡的心一下子像被攥紧了一般,痛的他下意识的喘息出声,他还更贪心一点,想汲取更多关于彼此相投的证据,可他终是高估了自己。
  虞衡只坚持了几分钟不到,看到黛玉走到他旁边,只是帮他捋开了遮在眼前的头发,他就仿佛被烫到了一般。
  他手臂用力将自己撑起来,还冒昧的去抓她的手:“我,我没事……”
  黛玉看他好好的,一下子停在了原地,眼中的泪水却迅速凝聚。
  虞衡也泪眼汪汪的看着她,看起来分明是清醒的。
  “你又骗我。”黛玉捂着脸,站定,半天也没听到他的解释,最后跺脚甩手,夺门而出,连隔壁座席都没回,腰间环翠和发上簪音轻响,足音渐远不可闻。
  虞衡愣愣的望着。
  守在门口的兆惠见势不妙,“嗷”了一声,连忙追出去解释,只确定她这回连他的气也生了,但好在知道她坐上马车是回家去,便又跑回来关照虞衡:“阿哥你干嘛呀?你这不是又功亏一篑了吗?你让林姐姐怎么下台?你呀你呀……”
  虞衡没说话,就埋头狂喝酒,手头边的酒他像喝水一样。
  黛玉要是不哭,不难过,过来刻薄他两句,他心里更好受些,现在他只觉得自己更糟糕了。
  傅恒刚刚故意带着兆惠一同溜了出去,想把空间留给二人发挥,故而不知道屋内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时间长度和情况顿感不妙,有种玩脱了的感觉:“不太妙,阿哥是不是没装下去?都醉了,再同平常对我们那样哭一哭,林姐姐总会怜惜的呀!”
  虞衡瞪他:“你们怎么跟她说的?她看我的眼神分明像是听说我不行了!”
  兆惠转着眼珠子,看傅恒,傅恒搓了搓手,又搓了搓耳朵尖,假装刚刚只是一阵风过去。
  其实按傅恒的理解,他们这般拙劣的试探,只要林姐姐肯回应,总归是说明她心里还在意阿哥的,这样彼此也有个台阶下来,岂不是美事?可惜对方信了,赤诚之人,报以赤诚之情,却发现又仿佛是一场戏耍……
  等黛玉的马车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了,虞衡才真的喝醉了。
  虞衡喝醉了开始放狠话。
  他骂了兆惠半天,重点吐槽他在边塞让人不放心,处事莽撞,打仗只讲效率,不要狗命,说自己给他兜过多少烂摊子……
  傅恒在边上悄悄观察,兆惠也羞愧难言:“傅恒,你说我明日去与皇上申请回边塞怎么样,这样等下回回来,阿哥和林姐姐应该都气消了?”
  傅恒忍不住翻白眼:“还去边塞吗?立了战功回来,让皇上保你。”
  兆惠竟没听出他的反讽,还一拍脑子:“对对对,我去立功,他们俩要是和好了记得给我写信!要是还这么着,也要给我写信,傅恒,京里拜托你了,我预感阿哥醒来又要发疯!”
  傅恒:……
  傅恒转过身看看伏在桌上的人,又看看急得跳脚的兆惠,忽然福至心灵:“兆惠兄,你要走就连夜就走!”
  走啊,他也找机会溜。
  他们俩做台阶做的够久的了,以他来看,应该让阿哥自己滚去扑腾才是!
  ——
  于是虞衡一觉醒来,对上了他阿玛的大脸。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整个人都很低落,明明在这场试探里,他得到了答案,但是他非常后悔。
  他明明可以堂堂正正的得到回应,却利用黛玉的心软,纵容这桩试探发生,一切利他,却叫他自己心里就不得劲。
  他知道他现在很像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东西。
  虞衡晓得他爹嘴上说的担心他,实则应该还有别的事,干脆利用他爹的手叫他三哥老实。
  果然,父子情深了没几分钟,他爹就笑容腼腆的像昔日康熙帝要他收归国库欠款那一茬时差不多了。
  虞衡叫他有话直说,不然请回宫休息去,别在他眼前晃:“晃得多了,到时候又传要立我为太子,我可不想平白受这个罪!”
  胤禛不明白这叫什么受罪,还有些为难:“阿玛要是要立你为太子,也得等你的腿脚好了再说……”
  话虽如此,看他一脸愁眉不展,就知道他心里多遗憾虞衡的腿脚了,这些年来寻医问药,也没医好这腿,他如今都不抱希望了。
  而且早些时候他还和虞衡聊过这个话题,那会子也不是他要聊的,是虞衡这小子像交代后事一样跟他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