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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校园言情 > 月亮味的夏季 > 第22章
  这就不得不提到我的家庭每个人都不能够避免的过去。早些时候我就察觉到了自己跟周围人的不同,平日里呆在宿舍,难免会听到一些属于别人家里的谈话,以及跟室友一起闲聊起家人。
  但是家人与家人之间是不一样的,这也铸就了我一直都充当着说话最少、倾听最多的角色。看着小l能跟她的爸爸有说有笑,家里人对她的管教也偏向散漫,我心里总有难以说出口的羡慕,无关嫉妒的那种。
  小r尽管有个已婚的哥哥,但毕竟是母亲年龄大了些,相处着貌似也不比我坏。
  尽管如此,她们两个都没有说是放弃自我约束,反而是学习得比我更认真些。后来我想也是应该的,她们的学习是自发的,是对自己的未来有希望的;而我的学习是被逼迫和打压的,长此以来,激发了我迟来的逆反心理,而这些都在我找到自以为的靠山后达到一个高度。
  下课铃声打响,我也适时地收回思绪,跟她们俩一起说说笑笑着跑回宿舍大门,拉起行李箱,各自道着回见,终在校门口分离。
  来接我的一向是爷爷,隔着老远就瞧见了我,笑眯眯地冲我招手。递过行李箱,戴帽子,裹好外套,然后抬脚跨上电瓶车后座一贯的动作,路上也是一贯的安静,只有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响彻过我整个冬天的记忆。
  但我知道,一路的宁静只是我迈进家门前的糖衣。
  眼尾匆匆而过的景色越是熟悉,我的心就越是烦躁。倒也不是说不想回家,我跟普遍的住校生一样,也都期待回家,但我期待的是我一个人呆着的那种自在感,不是因为所谓的家人团聚。
  直到一片白色落在我的鼻间,吸收掉我内力躁动的热,我才如大梦惊醒般抬头,跟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了个面对面的拥抱,以它的方式。
  果然是下雪了啊。
  我抿唇,心情像是浓咖啡里加了一颗白砂糖。
  但道路终会有走向结局的那天,更何况是从学校到家这短暂的一程。我从爷爷手里接回本该属于我的包裹,深吸一口气,还是抬手敲响家门。
  贯来是弟弟开门,事先知道是我来也没有什么惊喜。他的目光刚要燃起,想跟我分享这两周发生在他班级里的趣闻,却被早就有准备的妈妈截了胡,抄着铲子还在炒菜,声音却一点也不受影响:赶紧写作业去,马上中考了还不知道紧张,跟恁姐姐聊什么她不学习了你也不学?
  一种新型的挑拨离间,在我家已经持续好长时间了。对此我也只好抽抽鼻子,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弟弟,沉默着拉起箱子回房间。
  这次的周末是唯二的难熬:那天从医院回去后,谭相怡跟我商量了件事,说是最后的半年希望我们俩尽量减少线上的联系,把重心更多地放在高考上。我盯着她的眼睛瞧了好久,点头答应了。其实是知道她对我这么说的更深一层意思:
  我们都或多或少地察觉到了小西的反常。
  毕竟是开始跟谭相怡有过过节,也是怕波及到我,她肯定是想了很久的对策。又要合乎老师的身份,又不能被别人感觉到自己有意针对学生,我知道想找到一个两全的法子有多难,所以没有怨言。
  尽管此刻在外界的干扰下我是有些后悔的。
  还没等我再一步流泪,我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了,刚回到家的爸爸浑身还冒着汗味,扯开大嗓门喊道:吃饭吃饭!天天还要人喊。
  既然是要吃饭,就免不了聚在一起,免不了说话,免不了的冲突和矛盾而导火索就是我两周前的联考成绩。
  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只能看见我的不好,贬到极致,再夸夸其谈别人的好。我的弟弟几次也能在好的行列中,更可悲。
  你那物理要是真的学不会让你弟教你得了。妈妈率先拉开战线,往嘴里塞了口饭,他前几天月考来着,物理考了他班里边儿第一,九十七多厉害!
  我沉默,顿时觉得嘴里的菜失去了味道,味同嚼蜡:高中物理跟初中的不一样。
  声音很低,也是根本就没期待正面回答。
  那再不一样能不一样到哪去?他爹也加入了话题,红着脸憨笑,拿着筷子的手想要去摸一把弟弟的头来表示一下他这父爱,却被后者皱着眉头躲开了。这孩子。他爹咬了口辣椒,嘟囔道。
  弟弟依旧再埋头吃饭。
  但妈妈又怎么会让难得挑起的话头熄灭,继续说我:你那成绩,撑死了四百来分儿,也别想着能上本科了,民办的都难。你看俺同事她家小孩儿,也是高三,这回联考人家考了六百多,还整天学,说没考好来
  他爸唏嘘,对她的话发表了不赞成:你天天说别人干嘛的那肯定不能上民办的,一年学费多少钱了?得跟人公办的几年学费了俺可没有那钱。
  那就上个专科呗。唉,供了这么多年的学生到头来学了个手艺说来说去,又将矛头指向高一时不认真学习的我:还是你当时说不上补习班,看吧,还是跟不上。回来你弟升高中可得让他上衔接课,不能再犯错了
  合着我就是用来试错,给我弟铺路的呗。
  心里很堵,但无从发泄,只得快速扒拉几口饭,借口说回去写作业。
  谁还要管他们会不会相信我话里的真假,我现在只想休息,想找个安静的、能够将自己完全塞进去的小窝。我现在真的好想谭相怡,想念她怀抱我时的温暖。
  虽然她说减少线上交流,但也不意味着杜绝,对吧?而且这也不是闲事,是我需要她。
  第41章 称作纪念之物
  到底是谭相怡,在我跟她发第一句话时就察觉到了不对,顺着我的话应了几句,直截了当道:时青,你是不是心情不大好?
  如果我说心情不好的话,你会立刻出现在我身边吗?黑夜总是能让人变得矫情,更何况还有人的加持,让本就性格敏感的我更加易碎。
  嗯是有点。可我不敢这么对她说,不想给她增加负担。
  那么你要怎么做呢,谭相怡?是当成不知情的安慰,还是中我私情地来解救我。
  对面迟迟没来后话,就像已经离开的一般。唉。我眼看着手机屏幕熄灭,揉揉发酸的眼眶,一头扎进冰凉的被子上,然后翻过身来,盯着漆黑的房顶出神,也等待着被子染回我的温度。
  就这么躺着,无限放空。我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最原始的海洋,随波荡漾,无所问求,随便它会将我带到哪里。
  好久都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我抿唇,有种重见旧友的温馨。
  但手机的震动提醒我仍是身处在现实。我心里有忐忑,也隐隐有在期待。怀揣着这两极的心理,我不由的敛轻呼吸,点开熄着的手机。
  果真是她发来的消息,梦一般的消息:我刚跟你家长商量过了,说你明天来我这儿补习。言外之意呼之欲出,但我想要她亲口告诉我,于是装傻道:我不想去补习。
  乖乖。
  我也想你。
  将要打字的手顿住了。她一向很少说这露骨直白的关于爱的话,并解释说是开不出口那道曾经的疤痕带给她的后遗症远比想象里要深。我表示理解,渐渐地,也就对这的执念浅了。
  但执念到底还是有的,却很难是纯净的欢喜,可能是习惯了她带来的淡感吧。
  那我们再去看雪好不好?我翻了个身,瞄一眼漆黑的窗外,恍惚间似乎看见了白净的雪片。
  好啊。她好像也在等我的学习,回复得很快,那你早睡,明天我来接你。
  我打出一个嗯,心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从床上爬起来,摸过头绳把头发简单地扎起来,然后趿拉着拖鞋去洗漱。
  再躺回床上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时捉不着睡意,索性点开她的头像,一点点回看着我们的记忆胶片。真是奇怪,等我翻回到几分钟前我们的对话时,突然就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词她说她回来接我,我们这样子,好像古代的私奔欸。
  嘿嘿。我被自己的蠢念头逗笑了,心满意足地将手机息屏,静等睡意漫过我。
  有了她做我的通行证,大清早离开家也是不会被质问。我提着一口气穿上羽绒服,提上为了遮掩耳目的书包推开了门。
  已经是提前几分钟到的约定地点,没想到她来得更早,缩在咖色的毛呢大衣里划拉着手机屏幕。我窃笑,瞧瞧溜到她身后,故作神秘地拍了下她的肩膀:谭相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