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犹豫片刻,终于松开墨陵的手腕,对皇甫诤道:“既然如此,你先去御书房等候,朕稍后就到。”
皇甫诤却道:“儿臣与父皇同去。”他转向墨陵,微微颔首,“墨陵殿下似乎不适,不如让儿臣的侍卫护送您回使馆?”
墨陵连忙道:“多谢二皇子好意。”皇帝显然不悦,但在皇甫诤坚持下,只得作罢。他深深看了墨陵一眼,语气意味深长:“那太子就好生休息,我们...后会有期。”
待皇帝走后,皇甫诤对身后侍卫吩咐:“护送墨国太子回使馆,确保一路平安。”
墨陵行礼致谢:“多谢二皇子解围。”
皇甫诤淡淡一笑:“太子客气了。在我国为客,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江屿晚,似乎察觉了什么,却并未点破。
回到使馆,墨陵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椅上。江屿晚急忙为他诊脉,面色越发凝重。
“殿下,那酒中果然被下了迷情散。若不及时解毒,恐伤及根本。”江屿晚从怀中取出银针,“请允许臣为殿下施针逼毒。”
墨陵点头,任由江屿晚施为。半个时辰后,他吐出一口黑血,这才觉得浑身燥热渐退,神智清明许多。
“今夜若非大人机智,后果不堪设想。”墨陵心有余悸。
江屿晚皱眉:“皇帝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实在出乎意料。看来我们必须更加小心。”
“那位皇甫太子...”墨陵若有所思,“他似乎有意相助?”
江屿晚点头:“至少他现在对我们没有恶意。”
正说话间,忽听窗外传来一声轻响。江屿晚瞬间警觉,一枚银针已夹在指间。
“谁?”他低喝。
窗外传来低沉回应:“皇甫太子门下,有要事相商。”
江屿晚与墨陵对视一眼,小心地开窗。一个黑衣人敏捷地跃入室内,行礼后取出一封信函。
“我家主子命我送来此信,请墨陵殿下过目。”
墨陵接过信函,展开一看,面色微变。信中详细列出了皇帝接下来的计划,包括如何找借口软禁墨陵,以及如何向墨国施压索取更多利益。
“皇甫诤为何要帮我?”墨陵问道。
黑衣人低声道:“主子说,殿下日后自然会知道。”说完,再次行礼,悄然离去。
墨陵将信递给江屿晚,后者阅后沉吟片刻:“若信中所言属实,我们的处境比想象中更加危险。”
“皇甫诤可信吗?”
“至少目前,他与我们的利益一致。”江屿晚道,“皇帝若对墨国采取过激行动,很可能引发战争,这不符合皇甫诤的利益。他需要时间巩固自己的地位。”
接下来的日子里,墨陵称病不出,避免了一切宫廷活动。江屿晚则暗中调查皇甫国内部各派系的动向,逐渐摸清了一些关键信息。
原来,皇甫皇帝年事已高,健康状况日益恶化,各派势力都在为权力交接做准备。大将军皇甫雄手握重兵,野心勃勃;宰相李文渊则代表文官集团,希望维持现状;而皇甫诤作为新立太子,地位尚未稳固,急需建功立业来树立威信。
一周后的一个深夜,皇甫诤突然秘密造访使馆。
“太子殿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墨陵谨慎地问道。
皇甫诤微微一笑:“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贵国使者三日后将抵达京城,与我国商讨边境贸易协议。我希望墨陵殿下能助我一臂之力。”
“二皇子需要我做什么?”
“说服贵国使者在谈判中做出一些让步,特别是关于边境矿产开采权的条款。”皇甫诤道,“作为回报,我会确保殿下在我国期间的安全,并在适当时候助您返回墨国。”
墨陵与江屿晚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道:“二皇子的提议很有诱惑力,但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皇甫诤起身,“不过请记住,时间不等人。我父皇的健康每况愈下,若大将军一派得势,不仅贵国处境将更加艰难,两国和平也将难以维系。”
送走皇甫诤后,墨陵与江屿晚彻夜长谈。
“大人觉得皇甫诤的提议如何?”
江屿晚沉思片刻:“从目前情况看,与皇甫诤合作确实是最佳选择。但我们必须小心,不可完全信任他。”
“我也是这么想。”墨陵点头,“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得对:若大将军得势,两国和平难保。为了墨国百姓,我们也该尽力避免战争。”
自从那日江屿晚“死讯”传来,安笙已经这样痴痴傻傻地过了三个月。
他坐在窗前,目光呆滞地望着院中飘落的梨花。
小重端着药碗走进来,看着主子这般模样,心中酸楚难言。
“主公,该喝药了。”小重轻声唤道。
安笙恍若未闻,仍旧盯着窗外,口中喃喃:“梨花落了,师父说过,等梨花再开的时候,就会回来教我新的剑法……”
小重叹了口气,将药碗放在桌上。这三个月来,安笙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每每提及江大人,就会陷入这种状态。太医来看过多次,都说这是心病,无药可医,只能静养。
“公子,您先喝药,喝完药小重陪您去院子里看梨花,好不好?”小重耐心地哄着。
安笙突然转过头,眼神异常清明:“小重,师父没有死。”
小重一愣,这三个月来,安笙第一次如此清醒地说出这句话。
“公子,您……”
“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疯了,”安笙站起身,走到小重面前,“但我能感觉到,师父还活着。每当夜深人静时,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就在不远处。”
小重看着安笙认真的眼神,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两个暗卫的低语。
“你说江大人若是还活着,为何不回来?”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有人在皇甫国见过一个戴银色面具的人,身手极好,很像江大人……”
“嘘!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安笙猛地推开窗,两个暗卫吓了一跳,连忙行礼:“安大人。”
“你们刚才说什么?在皇甫国见到一个戴银色面具的人?”安笙急切地问道。
两个影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主公听错了,我们只是闲聊而已。”
安笙却不肯罢休:“不,我听得清清楚楚。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安笙的再三追问下,两个暗卫只好透露:有商队从皇甫国回来,说在皇甫京城见过一个戴银色面具的高手,身形与江屿晚极为相似。
这个消息如同在安笙心中点燃了一盏明灯。他当即决定:要去皇甫国寻找师父。
小重得知后大惊失色:“公子,您现在的身子怎么经得起长途跋涉?况且皇甫国现在局势复杂,您去太危险了!”
“我必须去,”安笙眼神坚定,“如果师父真的还活着,我一定要找到他。”
当夜,安笙开始秘密准备行装。他知道以小重的性子,绝不会让他独自前往,于是故意在药中加了安神散,待小重熟睡后,悄然离去。
安笙一路风餐露宿,扮作游学书生,混在商队中向皇甫国行进。这是他第一次独自远行,路上艰难险阻远超想象。
一日,他行至两国交界处的黑风岭。此地土匪猖獗,安笙不得不格外小心。正当他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山路上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打斗声。
安笙悄悄靠近,只见一伙土匪正在抢劫一支商队。商队的护卫已经死伤大半,剩下的也在苦苦支撑。安笙本不想多事,但看到土匪要对一个年轻女子下手时,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他拔出藏在行囊中的短剑,身形如电般切入战斗。
不多时,土匪被尽数击退。商队的人纷纷上前道谢,那个被救的女子更是感激涕零:“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沐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安笙,只是路过而已。”安笙淡淡回道。
沐云却不肯就此别过:“公子是要去皇甫国吗?我们商队正是要去皇甫京城,公子若不嫌弃,可以与我们同行。”
安笙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有商队作掩护,反而更不容易引起怀疑,便答应了下来。
一路上,沐云对安笙格外关照,时常找他说话。安笙却总是心不在焉,每每望着远方出神。
“安公子是在找人吗?”沐云忍不住问道。
安笙怔了怔,轻轻点头:“找我师父。”
“你师父是什么样的人?”
“他……”安笙眼中泛起温柔的光,“总是戴着银色面具。”
沐云若有所思:“戴银色面具的高手?我好像在皇甫京城见过这样的人。”